第103章 番外:晏雲疏(下)(1 / 2)

炮灰逆襲[快穿] 攏青 15276 字 6個月前

“是你叫人打傷的他?”晏雲疏冷靜且平淡地問, 語氣就像是問候彆人吃過飯了沒。

管事笑了笑,還是那副陰陽人的做派。

“這你就冤枉我了,像咱這種小職位, 哪裡指使得動那些少爺, 我隻是和他們提了兩句,也怪老缺自己嘴上沒個把門的,他臭顯擺, 挨打了能怪我嗎?”

晏雲疏點了點頭,他伸手:“我來要丹藥。”

管事繼續笑著說:“老缺已經領過了。”

“他的被人搶了。”

“是嘛,那真是不巧, 咱們丹藥有限。”

他的意思就是領過了就是領過了,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晏雲疏看著他說:“那些東西對白浪來說不值錢,否則也不會在門口派送。”

“當然不值幾個錢。”管事拿起一瓶丹藥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朝他笑著說, “這些東西都是低級的玩意,對門內的弟子來說拿來當糖豆都硌牙, 可是沒辦法呀,規矩就是規矩, 領過了就是領過了。”

“我剛看到上一個人就替彆人領了很多,那些藥品已經超出了你們規定的限額。”

“呦, 是嘛,我沒注意, 或許是吧。”

“所以能給我一點嗎?哪怕半份都行。”

“不行呢,規定就是規定我可做不了主,要是人人都像你這個樣子多要的話,那我可就該挨罰了。”

以晏雲疏的脾氣,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早扭頭就走了,德善以前常說他的耿,性子倔得像頭牛,但現在他沒走,依然低聲下氣一遍又一遍問著。

管事彎腰直視著他笑眯眯說:“給你是情分,不給你是本分,我現在不想給你,因為你不識趣。”

“……你想要什麼?”

“要你陪我睡覺,”管事把嘴靠近晏雲疏的耳邊一字一頓說道,他語氣帶著蠱惑的氣息,“很好玩,很舒服的,保證你試過就會上癮,你也不想德善死吧?隻要你伺候好我,我給你高級的丹藥,還幫你免了他的貢,怎麼樣?這樁買賣很劃算。”

某些門派看著很輝煌,光鮮亮麗的,實則從底部就腐爛了,像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外門小管事,手上有一丁點權力就開始仗勢壓人,欲行不軌之事。

晏雲疏搖搖頭:“我不願意。”

他扭頭就走,管事也沒有追,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盯著他的背影,笑得讓人發自內心的作嘔。

回去後的晏雲疏看著慘不忍睹的德善,對方苟延殘喘活著,並且因為傷情原因很快就起了熱,整個人燒得神誌不清,晏雲疏身上沒錢,去藥鋪賒賬人家根本不理他,還把他扔了出去,無奈他又去了白浪,企圖蹲守幾個門內的人。

他想把這些不公平告訴對方,也許會有人幫幫他們,但是很快他就知道公正是不可能的。

白浪裡或許會有好人,但那些人站得太高了,他夠不著,而他夠著的都是底下的小人們。

他們和那個管事一樣,蛇鼠一窩,互相遮掩。

德善病得越來越厲害,晏雲疏沒有辦法,他不想他死,所以又重新回到了管事那裡。

“想明白了?”那人充滿色/欲地打量著他。

晏雲疏搖搖頭:“我還是不想陪你睡覺。”

先前說仗勢欺人者越是遇到不屈不撓的人越來興致,這個管事就是這種心理,他也不著急,因為馴服過程中帶給他的快/感,要比單純性/事更加刺激。

“沒關係,你會心甘情願的,到時候你會比我還迫不及待地上床,嗬嗬嗬……”

他一邊說一邊笑,還不斷對晏雲疏說著下/流話,晏雲疏隻是愣愣聽著,繼續一遍又一遍討要丹藥,他聽那些話少不了一塊肉,但如果對方說痛快了,或許會賞他一兩顆丹藥,那就是德善活下去的機會。

到最後管事越說越過分,他倒是沒動晏雲疏,隻是眼神直勾勾盯著他,下麵越來越鼓起,這人是個純粹的變態,他也享受這種畸形樂趣,不過晏雲疏毫無反應地一遍遍討要丹藥的舉動,還是令他不爽。

管事從身上掏出些銀兩放到桌麵上,他走到晏雲疏跟前,惡心地岔開/腿,非常變態地說:“丹藥我不可能給你,可看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本仙人願意施舍你一點錢,隻要你從我胯/下鑽過去,桌上的錢就是你的了,你可以拿那些錢去買點藥。”

他擺明是要羞辱晏雲疏,還為了滿足自己的癖好,鼓起的玩意衝著晏雲疏叫囂,管事剛想繼續用言語折磨他,沒想到晏雲疏二話不說貓著身子,快如閃電般鑽了過去,目標直奔桌上的銀兩。

晏雲疏的速度很快,他沒有考慮就鑽了,管事本來以為對方肯定磨磨蹭蹭不肯,還想象這小孩一臉憋屈地鑽到他下麵時自己會多爽,結果半秒不到就完事。

“你……”

“謝謝管事。”

晏雲疏拿了錢就走人,徒留管事在原地咬牙切齒,但管事也不是非常生氣,因為德善的傷是修行者打的,尋常的藥根本沒什麼用,能治傷的丹藥在藥鋪買不著,他還得乖乖回來,到時候有他好果子吃!

回去後的晏雲疏去了藥鋪,人家也和他說了德善傷得最嚴重的是內臟方麵,那裡的傷,普通藥材沒辦法治,如果去買丹藥,還得搭線找人,錢根本不夠。

沒彆的辦法,晏雲疏隻好先買點退燒的和治療外傷的草藥,能治一點是一點。

等他回到那個放置德善的棄屋時,德善已經醒了,對方雙目無神地望著房梁,一副將死之態。

他身上還燒著,晏雲疏趕緊把在藥鋪熬好的湯藥給他端過來,後者扭頭看了看他:“咳咳,你哪兒弄來的藥?”

德善說得有氣無力,氣息很虛。

晏雲疏扶他半起身道:“你快點喝了吧,喝了就沒事了。”

“哪,哪來的?”

“人家送的。”

“誰?”

“你管是誰呢?我也不認識,就,路邊那個藥鋪,說什麼獎勵我們守城不易,免費贈藥,你快點喝了吧,趁熱,涼了藥性就不好了。”

“誰送的?”

“都說了是路邊的藥鋪。”

“誰送的?”德善一直問目光緊緊盯著他。

晏雲疏抿了抿嘴,改了話語道:“白浪送的,他們那不是說了可以贈藥嗎?”

“咳咳咳,可是,派藥的是那個人,他怎麼會給你?”

“哪個?噢,你說那個家夥啊,我沒看到,可能是輪流的吧,我過去的時候沒見到他。”

德善麵如死灰輕輕推開晏雲疏遞過來的碗,說:“你撒謊時從來不看彆人的眼睛,你騙我,你去白浪見到那個人了,這藥是怎麼來的?你去求他了?那種人你都求,你還要不要一點尊嚴?”

晏雲疏垂著眸子,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湯匙攪動著,語氣也有點不太好了。

“你問這麼多乾嘛?藥怎麼來的有什麼重要的?你之前坑蒙拐騙的時候也沒有這麼斤斤計較過,當過一次大俠,還真把自己當成厲害角色了,尊嚴?你又有這種東西嗎?”

如果是後來的晏雲疏,說話絕不會這麼衝,但當時的他還沒學會溫柔待人,他和德善一樣,處在這種環境裡有的隻是渾身帶刺,互相攻擊。

德善氣得吐了口血,他捂著胸口道:“你,你不說清楚,我絕對不會喝你的藥!你怎麼可以找他,你還要點臉嗎?你不是最驕傲嗎?你怎麼能去求他?我明明和你說過,離他遠點,不準見他,他打的什麼主意你不清楚?還是說……還是說,你已經和他……嘔,你真惡心!”

晏雲疏拿著碗的手抖了下,那指尖按得發白,他冷冷地盯著德善,說了他這輩子最惡毒的話。

“是啊,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去找他了,不是你說的,人怎麼都要活下去,是你讓我不要那麼倔,你告訴我伸手不打笑臉人,你說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必須要有一個靠山,你不一樣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我像你這個樣子就不行嗎?這些都是你教我的!”

“滾!滾!滾!”德善撲上來一把打翻那藥湯,碗落在地麵碎了一地,晏雲疏感覺他的心也碎了。

九歲大的小孩再怎麼成熟還是小孩。

他憤怒地衝德善撒潑、怒罵,說自己為了他去求遍了人,說他被藥鋪的那些大人扔在大街上摔得很痛,說周圍人都在笑話他的賒賬是癡心妄想,說白浪的人根本不理會他的哀求,說那個管事讓他去陪/睡,說自己為了不陪/睡聽了多少汙言穢語,說他為了這些藥鑽了那個惡心的胯/下,結果現在全都被毀了。

德善本來麵如死灰的臉上更難過了,他一言不發聽著,看著晏雲疏哭著奪門而出,整個人搖搖欲墜。

晏雲疏跑出去哭了很久,甚至想投河死了算了,但哭過鬨過,生活還是要由自己過,他擦乾淨眼淚又重新回去,還沒進門他就聞到一股血腥味,晏雲疏臉色一僵,趕緊跑了進去。

屋裡,德善靠牆跪著,脖子上長長的傷口,血撒了滿地,他手裡捏著碎碗片,他把自己割喉了。

那靠著的牆壁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血字。

[對不起,為師無能]

德善最初時常對晏雲疏自稱為師,滿足自己當師父的幻想,但被懟過你又沒教過我什麼後,他悻悻地不再提,兩人也說不上是什麼關係,父不父子不子,師不師徒不徒,兩個無家可歸的家夥搭伴過日子。

但現在無家可歸的隻剩下晏雲疏了。

管事以為德善肯定想活下來,然後自己能順利得到那個小孩,沒想到對方窩囊大半輩子,突然硬氣了一次直接自儘了,他的算盤也沒能打成。

德善是白浪的掛名弟子,不管怎麼說也是白浪的人,他的屍體被門派帶走銷毀,以免有什麼宗門信息流落在外,那些人看晏雲疏一個小孩,問他要不要跟著回去,旁邊的管事很殷勤渴望地看著他。

但晏雲疏拒絕了,拿起自己被搜查過的包袱,身無分文地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晏雲疏被爹娘拋棄時,他什麼也不會,茫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現在的他倒是學會了一些東西。

比如,伸手不打笑臉人。

比如,做人要圓滑一點。

他長得不錯,頭腦又聰明,在市井中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天天都揚著張笑臉,再也不像以前倔強古板,許多人看他年紀小又機靈還算善待他。

德善沒有修行的本事,因此也沒教會晏雲疏什麼,他就像個普通人活著。

開始那幾年晏雲疏輾轉各地打零工,為了有飯吃,他給客棧當過小跑堂,也去後廚做過幫工,什麼藥鋪、紡織鋪,酒莊等,他都混過,雜七雜八學了一堆東西,像是做飯,簡單製藥,縫衣服……連街頭行乞唱小曲他都學過,可見這些年吃了多少苦。

晏雲疏真正走上修行之路是十七歲時。

那年他遇到了一個真正的修行者,對方很厲害,還說他其實有資質,可以修行,就是很可惜錯過了最佳時間,而且他的出身不詳,又不是清白人家,除非有機緣,不然正經門派不會收下他。

晏雲疏經過這麼多年很少會直麵抱怨什麼,他順杆上爬,舔著臉像當年的德善那樣卑微,祈求仙人能教個一招半式,不需要厲害,最最普通的那種就行。

那個修行者大概久居高位,很少見這種厚臉皮的少年,居然真的教了他兩招簡單的,還有引氣入體。

晏雲疏得以順利進入修行行列。

德善沒有走通的路,他現在終於走上了。

後來他在這條路摸爬滾打,靠著天賦勤學苦練,又四處去偷師,時間長了倒是有了些經驗,對付幾次鬼物妖怪後,他也開始了散修的道路。

當然,這路走起來也很不易,腦袋彆在褲腰帶上,保不準哪天就命喪怪物手裡了,加上能掙的錢並不多,有時候自己玩命幫人打妖怪驅邪,雇主扭頭就跑個沒影,他連收款都找不到人。

但怎麼活不是活呢?

晏雲疏一邊安慰自己是降妖除魔,匡扶正義,不為錢財,一邊揉著餓扁的肚子四處找食吃。

他一度以為自己這輩子應該就這麼稀裡糊塗過去了,誰想到鬼店那次讓他遇到了商陸。

對方和他不一樣,人家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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