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魚7(1 / 2)

其實,這是幸認識滿姬這麼久以來第二次進入她的房間,與她想象中的略微有所出入,滿姬的房間有些大,但也不算是空闊。

畢竟她有一位隻生育了她一人的母親,而這位母親偏偏又地位極高,愛她極深,所以房間裡麵入目可見的就是很多精致的玩物。

卻也不顯得擁擠頹奢,自有一番韻味在其中。

隻是,和一個女孩子的房間不怎麼相稱而已,倒是有點像一位公子的房間。

不過,幸對房間的裝飾這樣的東西向來沒有什麼多大的興趣,在品鑒上麵自然也沒有多高的眼力,所以也就隻是疑惑了一瞬就拋之腦後。

滿姬今天的狀態還不如那天同她見麵時好,那天她還能自己爬著推開門,去到房間外麵,今天卻隻能被厚厚的被子壓在身上,像個人偶娃娃一樣躺在床褥上。

幸走到她身邊。前段日子她還習慣用飄的,這幾日見了晴明,她反而開始回憶起自己身為人類的日子,就開始用自己的雙腿去走路了。

她走起路來沒有一點聲音,直到她慢慢悠悠地在滿姬身邊坐下時,這個病弱的孩子才好像感覺到什麼一樣,睜開了眼眸。

“呀。”她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黝黑的眼眸裡因為病弱十分黯淡,好像是一團濃不可見的黑暗,“您來了呀。”

她們之間明明前兩日剛見過麵,可是從滿姬的語氣聽來卻好像過了很久了。幸點點頭,沒有說話。

“上次您走了之後,我這具不爭氣的身子就又病倒了。”她道,說話時有些吃力,“這兩日便昏昏沉沉地隻是躺著,見到您的時候,恍然就有一種時隔許久的感覺了。”

“那你這是怪我上次過來時,引你出了這房間,吹了涼風所以病倒了?”幸反問她。

到底是不過才十二歲的孩子,聽到她這樣說,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下意識咬了咬唇顯的有些委屈,之後就立刻小聲開口,解釋道,“並沒有。”

“您每次過來我都很開心。”她說的急切了些,“我今年十二歲,便在這屋子裡待了十二年,整日所見的就隻是母親與侍女,連父親都不曾見上過幾麵。”

“您是我唯一認識的,屬於外界的人,也是您告訴了我外麵是怎樣的世界。”

“我真的沒有怪您的意思,隻是,隻是,隨口便說出來了那樣的話語,並不是因為您想見到我,所以我出去了,而是我想見到您。”

“是的,因為我想見到您,我才出去的,才會受了涼,是我的錯才是。”最後,她這樣說。

終究是太過於急了,憑著一股子氣勁說完了這麼多話,說完後就低聲咳嗽了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滿姬隻覺得自己咳得頭腦發暈,卻還是忍不住去看坐在她身邊的人的反應,卻隻看到屬於人魚的那張精致秀美的臉上毫無表情。

她隻是勾著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滿姬的心陡然一沉。

幸沒有回應這番話,她沉默了起來,往日她在滿姬麵前並非如此,她到底還是有些憐惜這個先天不足卻也十分堅強的小姑娘。

隻是今日,她暗想,真假參半的話語聽來未免太過沒有意思了。

滿姬卻無法忍受這一種沉默太久,她原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開口,卻發現今日主動來找她的妖怪也沒有想著主動開口說出那間事情。

總歸她是不著急的,可是自己呢?想到自己這些年被這具破敗的身子折磨得苦痛,長到這麼大甚至連家門都沒有邁出去一步,她的心裡不免多了些憤恨。

麵上卻是虛弱中帶著些許期待的表情,“幸上次離開時說,能治好我的病,是真的嗎?”

這次,身為人魚的妖怪終於有了動作,她飄到了她的正上方,一片陰影打下來,滿姬的視野裡隻有那一片宛若深海的眸子。

滿姬黑色的眼眸被隱秘在這一片陰影中,毫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屬於妖怪的,健康又強大的身體,這是她此生都無法獲得的東西。

“是真的哦。”人魚邊說著,邊輕輕拉過放在她被褥裡的手,捂了那麼久也是冰涼的手,貼在了她的胸口,“隻要滿姬吃掉我的心頭肉就可以了。”

“這樣,你就可以不再會有病痛,甚至長生不死的活下去。”

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麼呢?幸有些漠然的想到,盯著這位病弱的孩子,卻不想,她居然慢慢紅了麵頰,在她蒼白的麵容上,那一抹紅色太過於清晰可見。

滿姬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會突然想起母親大人的教誨,特彆是當她的手觸上那一片柔軟的胸脯時,她幾乎是羞憤欲死,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呐呐開口道,“不可以。”

“幸是女孩子,我不能碰到你...那個地方。”她這樣說著,腦子裡一片混亂,甚至連人魚剛剛說的話都沒有細細思考些什麼。

“沒關係,滿姬也是女孩子呀。”

“不是!”迅速,以及堅定的反駁。

這下,幸愣住了。

“母親說,生下來體弱多病的男孩要當成女孩養,才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她,不,他追憶道,“所以,我留著女孩子的長發,穿著女孩子的和服,甚至被叫著‘滿姬’。”

他一開始其實是沒有任何反抗的,因為那個時候他還太小,什麼都不懂,便隻能按著母親說的,從“滿君”,變成了“滿姬”。

隻是,他的母親知道,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做個女孩子,萬一按著這樣的,不知從哪兒傳來的習俗,他的身體真的好了,那麼他以後還是要作為“滿君”生活下去。

所以,他的母親頻繁的強調起來他的性彆,教導他男性應學會的禮儀,說話方式。平時卻又隻許他用著女性的自稱,女性說話時的腔調,以及不知道會不會用上的女性的禮儀。

從那之後,他便知道了,自己是個男孩,是個作女孩養大的男孩,或許連死的時候也是一副女孩打扮的男孩。

幸被這樣突如其來的事實打擊到了,確實,仔細看的話,滿姬的臉雖然秀美,卻比之她初次見到的那個全然似個女孩樣貌的麵容多了些淩厲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