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被拉上,整個房間沒有一絲光透進來,讓幸恍惚以為現在是黑夜,隻是,還沒有徹底調整的生物鐘提醒她現在應該隻是白天。
該隱的呼吸聲輕輕淺淺,幾乎不可聞,幸把他圈在自己腰肢上的手臂小心移開,然後動作很輕的下了床。
直到打開門出去之後,她才有些放鬆地呼出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又把門輕輕合上。
這時她才注意到站在自己前方拐角處的青年,他還像是在教廷裡麵那樣用騎士的標準來要求著自己的站姿。
不知道他在那兒等多久了。幸想。
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隻能快步走了過去。
而青年則是看著她走近,等她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才像是大夢初醒一般地,對著她呐呐地叫了聲,“殿下。”
他一如往常一般恭敬,可是眼底的憂鬱之色卻看上去愈發濃鬱,一雙原本就顏色暗紅的眸子更顯深邃。
“坐吧。”幸說著,便率先坐到了最上麵的台階上。
青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坐在了她的身邊。
她好似日光一樣的金發已經很長了,隨著她坐著的動作便有一部分鋪到了地上,樞從未看過她這樣不講究的姿態。
身上隻著一件深色睡裙的女孩更顯消瘦,鎖骨的部分清晰可見,蒼白的膚色下能看見青色的血管,她的唇色粉白,好似朵乾枯的玫瑰。
樞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將它蓋在少女的脊背上,遮住了他目光所能看到的肌膚。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沉默許久,樞隻看見自己的腦海裡閃現過不同的畫麵,每一副都有相同的主角,就是麵前的少女。
初次見麵時,他還隻是教廷裡地位最低的騎士,暗夜般的發色和眸色其實讓他在教廷裡麵過的並不輕鬆,甚至受到了很多的欺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在並不適合自己的教廷裡繼續待下去,現在想想或許是將為了錯過她的可能變成了遇見她的必然。
那一天,對他而言遙不可及的聖女殿下伸出手那麼隨意一指,就指到了他,他在那麼一瞬間就以為是她指錯了。
明明他的發色那樣暗淡,眸色也好像是鮮紅的血液凝固之後的顏色,很多時候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都有一種自己應該是個吸血鬼的感覺。
隻能在暗夜裡出沒,不能擁抱陽光的吸血鬼。
“殿下,你那個時候為什麼會選擇我呢?”他輕聲開口,視線看著一階一階往下延伸的樓梯,心裡說不上是期待還是恐懼著答案。
“啊。”幸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其實已經不怎麼記得了,過去的記憶開始慢慢模糊好像附了一層水霧,這是似乎夢境的典型特征。
“大概是,你很特彆吧。”
“那個時候其他人都在期待我選他們,可是隻有你,似乎在說‘不要選我’。”她秀美的麵容因為回憶而柔和了許多,唇角勾著淺淺的又真切的笑容。
“他們想我選他們我就偏偏不選他們,你不想我選你我就非要選你。”她的笑意消下去,歎息了一聲,道,“我就是這樣惡劣的人。”
“對你而言,可能也是這樣吧。”
樞終於轉過頭去看著她,看她說著自己惡劣卻絲毫沒有感到歉疚的神情,平淡的好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
他想,殿下,您確實是一個惡劣的人,隨意編著謊話。
而我,卻當做真理一樣相信著。
“樞,我現在開始有些後悔了。”她說,“後悔當初選擇你這件事情,如果我當初選擇了彆人,那麼那個彆人可能並不會像你一樣把自己當做禮物獻給血族。”
她問,“你知道該隱怎麼決定你接下來的人生嗎?”
樞點頭,低聲道,“我知道的,殿下。”
“我會成為二代血族,擁有和您一樣永恒的生命,甚至還能擁有一塊領地。”
“那麼你願意嗎?”
青年笑了笑,“說實話,殿下,我所謂。”他暗紅色的眼眸沒有一絲光亮,連笑容都像是有冰霜凝在上麵。
“我無所謂是人類還是血族的身份。”他的視線重新轉向樓梯,“您也不必感到後悔,我的私心裡其實很慶幸您選擇了我。”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繼續開口,隻是不敢看她,“殿下,該隱閣下說會為我安排一位‘父親’,可是我...。”
終究卻沒有說出口。
幸沒有催促他,而是沉默地等待著。最終,她等到了來自她的騎士的唯一的,請求。
“殿下,您可以為我初擁嗎?”
該隱一定會生氣的。這是幸第一個冒出的想法,她微微側頭,便能看見青年緊閉的雙眼,他眉頭緊鎖,坐在樓梯上姿勢顯得他意外的有些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