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往的時間裡,山藥以他在市井裡摸爬滾打的生存哲學,幾乎做到了獨當一麵。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來找百草詩。
百草詩自始至終定位很清晰,隱在幕後的莊家。這也是防止以後折羽走上仕途,她的商賈身份為他帶來不便。
“折羽,你先去找夫子,我去全聚坊看看。”
折羽沉吟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吧。”
事涉官府,他終究有些不放心。
“還不相信我啊?你終究要放手,讓我一個人去闖的。”百草詩衝他眨眨眼睛,俏皮之中又帶著一絲狡黠。“而且你的苦心經營、你的人脈也不該用在這裡。”
說著,百草詩果決地帶著三七向全聚坊走去。
折羽望著她的背影,攤開了自己的掌心,握起又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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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聚坊很熱鬨。
這裡本來食客就多,加上書院學子,沈黎又帶來了一波官兵,此刻已經人滿為患了。
大堂正中,對峙的是沈黎和山藥。沈黎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罐鹽。
“大人,按照規定,我們已經上繳了足夠的鹽,願與宛州共進退。但酒樓還要經營,我這一大家子人要養活,求大人給我們一條生路。”山藥言辭科切,聲淚俱下。
沈黎手中還握著把折好的扇子,雍容矜貴,“掌櫃的心情我特彆能理解,但宛州不在,何以為家?你的酒樓擔得起這麼多客人,難道再多一點都拿不出了?你們的鄰居,元鳴酒家,門可羅雀,尚且捐出了兩罐鹽。掌櫃這樣著實說不過去啊!”
山藥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元鳴酒家,他怎會不知,元鳴酒家耳聰目明,看見官府來人了吧,把客人全部遣散了。至於兩罐,他又沒看見,隨便他們怎麼說咯。
“不瞞大人說,現在城中無鹽可買,我們酒家菜譜都改了,一律減油減鹽。大人若不信,可以去後廚一看究竟。”
山藥苦口婆心,沈黎忽然變臉。“大膽,本官奉汛王之名,暫代督鹽之職。與你好心言說你不聽,非得逼我們動手嗎?這等大發城難財的奸商,我豈能容你?來人,將他拿下!”
沈黎手下府兵,便要動手。
封掌櫃麵色大變,連連告饒,求網開一麵。
“呦,好生熱鬨啊!”隨著俏生生的女音,百草詩走了進來。“老板生意好啊,連州府兵也來吃飯。”
沈黎朝著門口望去,隔空與百草詩目光相對。“是你。”
“巧了沈公子。今天書院放假,沈公子好雅致也來用餐,不如一起?”
沈黎勾唇,輕笑,“沈某自是比不得百姑娘清閒,還要代官府收鹽,用以救濟滿城百姓。隻是這奸商一再推脫,視府衙威嚴於無物,我少不得要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