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容敬候之子容克癡戀紅曲,每每去紅袖添香捧場,隻為一睹佳人風采。後來容克聽人說,天下第一樓有一種酒,名曰紅曲,與美人同名。但那酒釀造工藝很複雜,天下第一樓也不能大規模供應。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容克就從侯府偷偷支出了一千兩銀子,買了酒討好佳人。
紅曲果然很感動,小侯爺的一片真情,然而這也讓容敬候更記恨紅曲。
後來容克為紅曲贖身,帶回了侯府。
紅曲將姿態也放的很低,隻求做個妾室就好,將來侯夫人自然另有人選。然而便是這樣,容敬候也不能容忍一個風塵女子嫁入侯府,玷汙了侯府的清譽。
容敬候采取了最為極端的法子,那就是將容克逐出家門,斷了銀錢。
容克的母親——侯爺夫人,不忍兒子孤苦無依,動用了關係,將容克安排到了坤鳴書院。寄希望過一段時間,老侯爺氣消了,將兒子認回焱京。
然而容敬候直到今天,還沒有等到自家兒子回心轉意,翅膀硬了不受管束了。
此次容敬候領了聖旨前來,一來要調查捶丸球場的會員製度,另一方麵則是要修理修理那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按理說,容敬候駕臨,應當通知宛州知州和同知的。但容敬候容翼特意遮掩了行蹤,與其子容肅、兩個手下單獨入城,並通知了容克來見他。
宛州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容敬候要做到心中有底。不光光是查捶丸球場的會員製,還要看看宛州的真實。
在南市,容敬候見到了一彆多月的容克。
兒子瘦了,又好像變結實了。
“爹,您來了。”容克訕訕地給自家老頭子見禮,還有自家大哥容肅。
“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叫我爹!”容敬候一巴掌招呼過去,摑在了容克的後腦勺。不算疼,就是挺沒麵子的。
容克揉揉後腦勺,這才道:“爹,我早聽說您要來,怎麼不見欽差的隊伍呢?”
“我這叫微服私訪,私訪懂不懂?”容敬候隨手一指,“你在宛州也半年多了,帶路吧,讓我見識見識宛州的盛況。”
老爹下了令,容克隻得帶他在南市隨意轉轉。南市一百二十行,三千餘肆,四壁有四百餘店,貨賄山積。論繁華程度,不亞於焱京。
幾個人走到了灃迎大街和大同大街的交叉口。
容克邁不動步了。
一幅巨大的廣告牌出現在了半空中,樓體上。畫中女子極儘人間之美好,一顰一笑令容克癡迷。
人呢,隻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貴。容克都不曾想到,紅曲離了他,活得越來越好,而他還沉湎過去,自我安慰她愛他的種種橋段以度日。
“那是誰?”容敬候自然也看到了紅曲的畫像,遙遙一指。在他看來,畫中人美則美已,卻出自風塵,低賤而不值。
容肅答道:“爹,那是紅袖添香的花魁。”
“荒唐!在我大焱的宛州,在南市重地,居然有人恬不知恥,將風塵女子搔首弄姿的畫像掛在樓上,成何體統?,來人,將那畫像給我毀了。”容敬候怒不可遏地指使手下,劍起劍落,紅曲代言的七白麵饃廣告畫,化為讖粉。
說來也巧,今天紅曲特意來店裡看白茯苓,兩個人閒聊著,就聽店裡售賣員稟告,“不好了掌櫃,外麵不知是什麼人,斬了咱們的廣告牌。”
紅曲的眼皮子一跳。那不是她在焱京的噩夢嗎?
容敬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