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詩冷哼一聲,“便是扁鵲在世,華佗複生,也要望聞問切,你不想說實話可以,我的人情還了,要回去了。”
她抱上了亳菊,不管怎麼說,診金不能忘。
裴元憲見她如此決絕,歎了口氣,答道:“去歲臘月。”
去年臘月,百草詩在焱京,裴元憲也在焱京。敢傷他並有能力傷他的人,百草詩思慮隻一息,脫口問道,“大宗師?”
裴元憲目光如電,下意識地舉起了食指和中指。換做任何一個人,現在恐怕都是屍骨一具了。但她是百草詩啊。
他的手緩緩垂下。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百草詩的眼睛,她已然摁上了自己的手環,附子淬毒的針,隨時等待出環。“你想殺我滅口嗎?”
“秘密知道的太多,會死地很快。”裴元憲以極其平靜的話語說著一件事實真相。
當初折羽被大宗師所傷,百草詩給他做了手術,術後服用了何首烏以及人參。
裴元憲的傷,和折羽的不是一個路數,但也不是不能治。“我隻提供方劑和用法,草藥你自己去尋,自己去煎。”
百草詩轉過身去,從空間裡摸出了一支螺子黛,又從裙擺上撕下一條,開始寫方劑。
裴元憲盯著她的字,嘴角勾了勾,“你相公沒嫌棄過你寫字難看嗎?”
百草詩:“……”
這人的嘴是開過光嗎?奪筍啊!
直接將布條甩在了他身上,百草詩並不客氣,“我要回去。”
裴元憲這才又仔細看了遍藥方,“冬蟲夏草?君藥是冬蟲夏草?”
草藥也分君臣,君藥便是至關重要的。裴元憲比一般人知道的多,這種本草隻在雲昭故地有,且產量十分低,眾多郎中醫者死在了采藥的途中。
“你是攝政王,總有辦法拿到的,不是嗎?”
見他不動彈,百草詩自己拿起了槳,向岸邊劃去。
梅雨季節的天氣說變就變,天空上烏雲開始翻動,馬蹄聲傳來。
百草詩循著聲音望去,馬上天水青色,不是折羽又是誰?
“攝政王,告辭了。”
離河岸還有十幾米,但水已不深,百草詩等不及,抱著亳菊花盆,直接跳進水裡,連連揮手,向河邊跑來。
裴元憲望著河岸,淡淡一笑。
然而笑容在一秒僵住。他看見折羽向著馬脖子處一探,看似緩慢實則迅速,一張弓已在手。說時遲,那時快,三箭齊發,直奔烏篷船。裴元憲抄起船槳去擋。
百草詩驀然回首,看見箭矢穿透了船槳,而下一秒又是三支箭。
三支複三支,裴元憲連烏篷都給拆了下來,左支右絀狼狽不堪。最後躲無可躲的他,索性跳進了河裡。
折羽的箭卻沒有停,紛紛落水。水中泛起了殷紅的水花。
“羽寶?”
百草詩到了黃驃馬跟前。
折羽居高臨下,探出一隻手來,百草詩被他一帶,坐在了馬背上,求生欲很強地抱住了他的腰。
伴隨著一聲“駕”,黃盧撒了歡,向著宛州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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