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堂主的審訊,很快就進行了。
起初,周堂主還鐵骨錚錚不肯說,然而嚴刑一上,他就招了。
但墨非戰馬上發現不對,他分明就是隨意攀誣,指正的都是複國會的堂主、舵主,甚至還指認了真一樓的父親。
複國會的人都被激怒了,直接把周堂主打了個半死。
百草詩聽到這個消息時,也頗為震驚。認識真一樓一年多的時間,從未聽起他說過自己的父親。她還以為他是個孤兒,被墨非戰收養。
去他房間找他時,見真一樓正在做最後的行李打包。見她來了,手上動作也未停。“商隊明天就要啟程了,你是和商隊一起,還是在等等周的審問結果。”
百草詩此行,首要目的自然是尋找冬蟲夏草,保護這種被商隊快要采滅絕的珍稀本草,再查查采藥農消失的原因。之於周堂主,反正他也插翅難飛,不急於一時。況且這件事針對的是折羽,百草詩覺得,以周堂主的段位,還遠遠不夠參與這場陰謀,充其量是很端末的一環。
“和商隊出發吧。”
真一樓從自己的包裹裡,拿出來一條火狐絨做的帽子和圍脖,遞給她:“立秋已經過了,高原上會很冷,給你買了個小玩意,你帶著吧。”
百草詩接過,摸在手裡柔軟又溫暖,凝結著真一樓的心意和溫度。左右隻是圍脖,不算太貴,百草詩也沒推脫,“那就謝謝了。真一,好像從沒聽你說起你的父親呢。”
“他,沒什麼好說的。在我心裡,總舵主才是我的父親。”
百草詩:“……”
這是有故事嗎?不過他既然不願意說,她也不會勉強他。
第二天,兩個人整裝,牽著各自的馬,告彆了墨非戰,向著玉蓉城外行進。
然而沒走多遠,就看見長街上有軍隊在開路,鐵血肅穆。百姓們被驅趕至外圍,遙遙看著越來越近的儀仗隊伍。
那儀仗也是特彆的,拉車的不是高頭駿馬,而是一頭頭健碩的黑牛。
圍繞著最中間的牛車,四麵拱衛著年輕的、充滿力量感的男子們。他們都穿著極具蠻荒特色的衣服。頭上的帽子鑲嵌著魚螺裝飾,衣服是藏藍和紅的撞色,上麵掛滿了具有雲昭特色的琥珀珠子和銀飾。走路時,會發出環佩叮當的聲響。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這些人的眼下,都塗著一道赤紅的血色。
百草詩看了一眼真一樓,用唇語說了什麼。可惜真一這個木頭,根本聽不懂。
是的,百草詩感到了熟悉,她在想,在雲昭會有很多人喜歡在臉上抹血嗎?這是對神明的敬畏還是對某種教義的執著?
當初商隊的許三,在做祝禱時,眼睛下麵也抹上了血。
牛車上垂下簾子,看不清裡麵的人。人群中忽然有人在高呼,“大祭司,大祭司!”
起初,隻有零星幾個百姓無比虔誠,匐地叩拜。而後受到了彆人的情緒感染,更多的人跪拜下去。
車簾掀開一角,露出了裡麵大祭司的真容。大祭司一手拄著魚螺的權杖,另一隻手微微抬起手,指尖竟似環繞著白色的靈力。他的麵容是那麼聖潔。
對,脫離了人間煙火的聖潔,仿佛他是神的代言。
“祂……”百草詩腦海裡有一個詞一閃而過。“喂”她想問問周圍的人,大祭司什麼來路。明明去年她來王府時,還沒聽說過玉蓉城有這樣一號人。而且玉蓉城是平昭王的地盤,平詔往鐵寒陽死了,可王位被鐵晉世襲。大祭司來了,怎麼看都需要和鐵晉打個照麵,過個明路。所以,大祭司和鐵晉,是什麼關係?
可惜,沒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