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蓋頭落地,露出一張比女人還驚豔的臉,不是折羽又是誰?
婚禮上的人,無不驚愕。因為折羽入大焱朝堂時日尚短,多數人不認識他。但觀其儀表樣貌,也知非是池中之物。
宸王高喝一聲,“拿下刺客!”
裴元憲擺了擺手,他腹部中了刀,臉色比紙還白,卻不見震驚與憤怒,嘴角反而噙著笑,以激賞語氣道:“你果然還是來了,雖然這個出場方式,很特彆,到底沒有讓我失望。”
“不錯,我來了,來取你的命。”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琥珀眸子清清洌洌,射出攝人之光,折羽運力一震,身上的大紅重錦喜服,片片碎裂,似落了滿地的紅梅。
“信不信,你若殺了我,她也活不成了?”鮮血順著腹部汩汩流淌,裴元憲宛如渾然不覺,眉宇之間自信而從容。
她是誰?場間人紛紛猜測此刻與“她”的關係。
折羽沉吟一聲,這個節骨眼,對方還有心思閒話,不正應了詩詩那句話,“我隻知道,反派死於話多!”他腰間軟劍一抖,猶要刺來。
裴元憲放聲大笑。“我知你會來,怎會全無防備?隻是你傷我一寸,必反噬於她身,你信不信?”
他如此篤定,不由得折羽想起,先前百草詩莫名的捧心之痛。
“不錯,你若現在交出她,服下我的解藥,還可緩解。再遲了,你就是親手害了她的罪魁禍首。”
真正的痛徹心扉,未必是病痛加諸於身,而讓一個人無以複加的內疚或自責才是。裴元憲隱隱有了作為施罰者的快慰。
“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折羽反問。
男人之間的角逐,交給男人。
瘋狂的嫉妒在心底滋長,裴元憲開口道:“因為喜歡,才會感同身受。”話音剛落,已有下屬人圍攻了過來。
是時候讓那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高手,發揮作用了。
先亂其心智,再行誅殺,這才是裴元憲打的好算盤。
他們攻擊的不隻是折羽,折羽能偷龍轉鳳、李代桃僵,必然少不了妝娘、喜娘的幫助。
果然,混亂發生,那喜娘也亮出了軟劍,與高手鬥在一處。
折羽本欲取了裴元憲之命,眼下他深受重傷,是個極佳的機會,機不可失。然則裴元憲的話,還是影響了他。他忽地想起,當初百草詩得了《巫主本紀》,他隨意翻閱時看到了一種名為“同衾”的蠱,施蠱者與受蠱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對於雲昭故地巫醫祭祀,他曾於百草詩多次討論。百草詩的觀點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而這些玄而又玄的祝由、蠱術,則更傾向於糟粕。今天看來不儘然。
巫醫留存千年,自有其合理之處。
心中有了判定,折羽下手更不遲疑,刷刷刷長劍舞地密不透風,頃刻間殺人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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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而狹窄的地道內,百草詩倚牆而憩。身邊的百小樹,及四名俠者,無不心悸憂慮。
在這場營救中,百小樹的職責就是,組織複國會的高手,挖開通往城主府的地道。
原計劃就是大婚之日完成,不成想裴元憲鬨了幺蛾子,將婚期提前。
因時間短,工期重,地道狹窄,且並非通往城外,而是城中一處偏僻的坊巷。
大婚到來之際,也是百小樹帶著高手,通過地下道接應百草詩。
路程走了一半,百草詩毫無征兆,吐了一大口鮮血。
整個人的生機,似乎被抽走了一半。
“姐,姐你怎麼了?”百小樹急得要哭出聲來。
“姑娘,你走不了我們背著你。”複國會的好漢,得了真一的囑咐,無論如何要帶走百草詩。
百草詩拿著帕子擦拭了唇邊血跡,無力地沿著牆壁滑下。地道本就局促,呼吸不暢,此時更是艱難。
“這世上果然,存在這許多奇奇怪怪的蠱。”
她以為蠱靈就是極致了,卻還有比之更霸道的蠱。
“你們先轉過去,我簡單包紮一下就走。”
幾個人不疑有他,依言轉身。
百草詩從空間裡取出十全大補丸,一口氣服下,就著梅花露飲下。這是用來穩住傷勢的。
她氣色好了些,對著幾個人說,“好了,繼續前行吧。”
於是,幾個人沿著地道,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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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憲的禦醫已到。
有精銳高手將其護在期間,禦醫當場治療。
他之所以不願意退居後麵,隻想親眼看著折羽死於他的手下。不過,看著高手們一個個倒下,裴元憲又是凝眉。他安排的本應在百草詩身邊的歡顏,不知所蹤。如果歡顏一直在,情形必定大不同。
他敢孤身入虎穴,自有其仰仗,那就是毒。
百草詩空間解禁,一股腦拿出了大半的花式巨毒,殺傷力更強。
毒煙噴出,一群人倒地。
人群中有人高呼:“屏住呼吸,運氣丹田。”
折羽卻趁著毒煙掩護,輕身躍出了禮堂,立在了假山山石之上。
“國恨家仇,就這樣忍了嗎?”這一聲高呼,如同與磚石產生了共振,直衝雲霄。
他兵不戀戰,踩著城主府的屋瓦,向府外奔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