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出城是必須,隻是現在還是冬季,天太冷,氣候太惡劣。百草詩囑咐,“將最好的行軍帳篷帶過去,給大家居住。”
贏哲禮磨牙,這都是戰略物資,怎麼能給那些有病的人?“那是自然,自然。副將聽令,你帶領一支百人小隊,帶這些生病的去城外。”
見狀,折羽打量著贏哲禮,開口道:“王爺,我與你的副將同行吧。至於那些帳篷輜重,請放到我的行殿裡。”
贏哲禮:“……”
目瞪狗呆。
他本意是,將這些感染了瘟疫的人趕到城外,通通殺死,也就免去了後顧之憂。可如果折羽同行,怎麼殺?隻怕殺不死,死的就是他贏哲禮了。
折羽好似渾然沒注意到禮王的表情,繼續道:“另外,將城中一半的郎中,重金請過去,給詩詩打下手。王爺不是之前收了很多商人之財嘛,現在正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好時機。”
贏哲禮心裡破口大罵,“王八羔子折羽,又在打本王銀子的主意。”然而說出的話,又是另一番語氣。“好好好,全聽太常寺卿吩咐。”
當是時,這些商人被集中送到了城外,折羽陪同。
百草詩回城主府收拾東西,能拿的通通裝進空間,將廚房一掃而空,最後隻提了一個小包裹,帶著百小樹、大重樓、兩隻狼和一隻海東青,出了城主府。
在百草詩出城之後,贏哲禮第一時間下令,關閉城門,不許人再行進出。同時他傳下命令,嚴防謹守,一旦天空出現鷹類或海東青,直接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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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詩住進了行殿。
然則行殿畢竟空間有限,況且那些商人需要隔離。他們依然住進了帳篷。
百草詩為他們每人分了板藍根。因為之前藍染,百草詩收夠了很多板藍和崧藍,其根都留了下來,今天通通派上了用場。
腕上,勞累了一天的百草詩準備休息,睡之前,她要和折羽攤牌。“羽寶,今天我撒謊了。這些商人們得的病,是我從未見過的。但我敢肯定,這種病會傳染,會非常嚴重。我不知道,我的板藍根到底有沒有用。”
折羽輕輕攬著她的腰,“詩詩,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救不了這些人,你願意和我走嗎?放棄他們,我們保存自己,活下去?”
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百草詩可以理解。雖說醫者父母心,可也要有命活,才能再去救人。她點頭,說好。“羽寶,我答應你,如果我嘗試過,還是救不好,我會選擇放棄。”
折羽捏捏百草詩臉頰,偏過頭,在她嘴角蜻蜓點水,一下又一下。
“羽寶,我們的物資支持不了幾天,到時候還要靠城裡支援的。”這是擺在頭頂的大事,可是她分明看見,城門已經關了。
“如果我沒猜錯,”折羽冷笑,贏哲禮的小人之心,“我再回城,等著我的隻怕是箭雨和飛矢了。”
“那怎麼辦?”
不出城也是不行的,會連累更多的人。
折羽說道:“豐城是邊境,周邊還和幾個大焱的邊鎮接壤,必要時候把你的玉佩給我,我去調兵調物資。”
百草詩從裡衣裡,拿出了帶著溫度的玉佩,上麵的鳥彷佛要飛出來。“這個玉佩,還有這麼大的調度權嗎?”
折羽接過玉佩,指腹在上麵劃過,“對,這上麵啊,刻得可是玄鳥。玄鳥代表最高的權力。”
時至今日,折羽已經可以很坦然地討論玄鳥,那是他身份的證明。
“羽寶,他當年把玄鳥玉佩賜給你,可是存了心,要立你為儲?”這是橫亙在百草詩心中許久的問題。
“當年,或許真的存了這份心吧,畢竟,我母親是他最想得到而偏偏得不到的女人。意難平啊!可渡塵大師的卦象,卻讓他改變了主意。”折羽自嘲地笑笑,眼底一片荒蕪和森涼,“這天下,隻能是他想給你,你才可以要。如果你生了不安分的心,或者他認為你動了不該有的念,他就會徹底將你斬殺。”
百草詩:“……”
如此說來,當初對折羽的圍殺,有焱武帝的手筆?
她將玉佩重新放回折羽的手中,“羽寶,今天完璧歸趙。”
折羽揚揚眉,笑了,“這可是給你的定情信物,成婚聘禮,不要了啊。”
“我有你,就夠了啊。”百草詩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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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羽還沒得及入城,贏哲禮已經自己出城了。
因為他的手下,有人感染了和商人同樣的病。軍醫看過,束手無策。
贏哲禮手起劍落,斬殺了感染者。
隨即,他下了一條指令,“全軍整頓,明天隨我出城,班師回朝。”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