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界。
禦極觀海園。
玉皇大帝日常簡服負手而立,表觀看起來渾不似此大千時空之至尊,更像是一個姿容甚美的人間美少年,卻是集天地之靈秀於一身,身姿完美到了極處沒一處有缺,終讓人覺得非人而非人間能生之人物,身上若有若無的仙光,仿佛世界無數會元輪轉仍周行不殆之星辰,流轉之間自然散發出一股至高永恒的意味。
他曆無量量劫,心境淵深如海。
縱然此時天地生出巨大變故。
亦不能使他稍稍動容。
便如一座山嶽擊在海中,激蕩起滔天巨浪海嘯,可是對一處無量深、無量大的大海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隻是如池塘裡落了一顆小石子,能激蕩起一點水花,然後濺起點滴漣漪罷了。
這等存在。
不是道化的無悲、無喜、無怒、無情。
隻是經曆了太多。
又站的太高。
許多事都變得平常了。
真正能叫他動容的。
隻有他如今還在意、珍視之物之事。
王母站在一旁一同遙望天外混星,兩位仙神大能雖非一人,但氣質極為相類。
這時王母對玉皇道:“在這位啟陰真君身上,陛下也是有著落子吧。”臉色帶著一點似笑非笑的意味:“不想此番西方聖人算計。”
“這下怕是要落空了。”
玉皇道:“不過是隨手虛擲。”
“有用固喜。”
“無用也罷。”
“而且也不見得落空。”
“哦?”王母稍稍提起興趣。
玉皇看向三十三天之上眾位聖人道場之所在:“大千時空所有聖人之中,西方二聖最是能夠算計,但再能如何算計,都是不脫道祖置下的天意法度。”
“這無數年來。”
“天地億萬變化其實不過八個字。”
“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此八字縱聖人都不得脫,但聖人萬劫不磨,逆天卻不至於亡,隻是萬千算計與籌謀。”玉皇難得的笑了笑:“卻注定是要落在空處啊。”
“陛下是說?”
王母目光穿破時空落在這場即將開啟的紛爭之上:“我們的這位啟陰真君更得天意?”
“可是就氣數而論他可是遠遠比不上白虎星君,道行法力之差距更是不可計算,初證天君之果能在三界金仙前列中得一席已是不錯,和天尊怎可相比?若是能夠後相比,我們億萬年的修行又算什麼?”
玉皇道:“王母,人與人,仙與仙。”
“生來就是不可比的。”
“你看天地眾位聖人。”
“與我們乃是同一時代作的修行。”
“可是他們已經證聖。”
“我們卻不知道還須多少量劫與元會。”
“或許。”
他輕歎一口:“要是在啟陰真君來此世界之前,或許永遠都隻是無限的接近卻不能。”
“說來若我是道祖。”
“也不希望看到更多的聖人在天地中出現。”
“他們或許有大功德:就如造人的女媧將人類這一大益天地大道的生命創生出來,以自身道行法度的形式永恒的嵌入了時空之中。”
“但都是過去的事了。”
“一旦成就聖道。”
“因為他們萬劫不磨。”
“所有的懲罰於其本身毫無意義。”
“因為聖道幾乎已是極處。”
“還有什麼可以能讓他們心動的事物呢?”
“氣數?其他?”
“要靠什麼來驅使他們為天地和過往般用心儘力?道祖還能將整個大千時空讓與他們嗎?”
“這是不可能的啊。”
玉皇直接道:“此等情況之下按依六位聖人各自性格、所求,不成大千之阻礙與破壞者給道祖添麻煩就算不錯了,以天意平衡協調各方必然的衝突與爭鬥,就成了道祖唯一的手段。”
“如今眾位聖人相對平衡且穩定。”
“能不打破還是不打破的好。”
“不然多出許多位。”
“事情就沒那麼好控製了。”
“對道祖反而不利。”
王母點點頭,深以為然道:“天地間須有聖人之爭,有爭鬥聖人們才渴望更多的力量,想方設法的儘力助道祖將天地做大,並從中分享相應所得,以期比其他聖人更強一分。”
“爭鬥又不能太大,像上回封神一劫,通天教主輸不起,憤然要與眾聖人決戰到底,哪怕打到天崩地毀、戰到紀元重開都在所不惜,然後就有了道祖親臨止戈。”
玉皇笑道:“那一次道祖差點玩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