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先前和羅用談過一筆腐**買賣的郭安郭十五郎,總算是趕著他的那一輛馬車姍姍來遲。
在他的馬車後頭,還墜著另外幾輛馬車,那些馬車有的奢華有的簡樸,隻那拉車的馬匹,卻無一例外,都是上等的好馬。
原本約好三四月便來取貨,結果卻拖到了現在,也非是郭安故意,隻是他早前在長安城中結交的幾位好友突然來訪,說是找他一同出去遊春,結果這一遊,便遊了兩三個月。
郭安出門在外,仆從杜義山也被他帶在身邊,郭家其他人並沒有來過西坡村,原以為他們最多出遊個把月就該回去了,所以也沒有另派人過來西坡村,這一拖,倒是托得有些久了。
“你們快些走吧,我與那羅三郎之約,已是晚了數月。”郭安的車子在前麵走著走著,回頭一看,那些人又沒跟上了,當即便讓杜義山停下馬車,回頭無奈衝他們喊道,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地,都不知道耽擱了多少時間。
“十五,非是我們有意拖延,隻這一路緊趕慢趕的,兄弟幾個這一身骨頭架子都要被顛散了,歇一會兒再走吧。”他那幾個友人紛紛要求休息。
這時代的馬車雖也有減震裝置,但到底還是木頭輪子,慢慢走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什麼,隻這馬匹一跑起來,車中便是顛簸得厲害,短途還好,忍忍便過去了,長途著實是受罪。
奈何就算是受罪,這些人也還是要往外跑,你說待在長安城多好,富宿繁華,在眼下這個年代,全世界再也沒有比長安城更好的地方了。
“我便說叫你們在離石縣城中等一等,偏又不肯。”郭安對這幾個家夥也是有些無奈。
“我等先前就聽人說過這離石縣的名頭,長安城那馬記商行便有賣那種名叫腐**之物,隻可惜數量不多,我幾個去得晚了,終是沒買著,聽聞那做腐**的羅三郎便在那西坡村,怎能不去看看?”這些人離開長安城也有些日子了,關於那羊絨襪子的事情,倒是還沒能聽說。
那幾人橫豎就是不走了,非鬨著要休息,郭安也是無奈,隻好下車去與他們說話。
眼下這個時節,河東道的氣候著實不錯,日頭暖洋洋地曬著,並不燙人,風也和煦,雖已進了夏季,卻並不像長安城炎熱。
幾人正在路邊說話休息,卻見前方不遠處,有兩人遠遠行來。
這條路倒也不算荒涼,一路上時不常就能遇著行人,這會兒見著兩個人,半點也算不得稀奇,隻那兩人身下騎著的那是什麼物件?
也不是牲口,跑得卻那般快,而且還不像馬匹那般跑起來就會上下顛簸,看起來竟是十分地平穩,待行到了近前,前方道路上有一個水坑,隻見他們一前一後,手裡握著的把手一歪,身子一斜,咻一下便從水坑旁邊掠過,那身姿動作,便猶如那天上的燕子一般,輕盈又快捷。
這幾人皆是看傻了眼,等那兩人都走出去老遠了,這才想起來要喊他們過來問問,結果一喊兩喊的,對方愣是沒聽到。
事實上又哪裡是真沒聽到,假裝罷了,這些天他們騎著這腳蹬車四處行走,遇著個人都要被拉住了問上半天,這幾個人剛剛既然沒有反應過來,那他們自然是要瞅準了機會趕緊跑了。
“是否要策馬去追?”一人問道。
“罷了,此二人像是在趕路,不如去西坡村看看,待我問過那羅三郎,他應是知曉此物。”郭安道。
既然郭安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都覺得有道理,於是也就不再休息,各自上了馬車,策馬飛奔,前往西坡村。
有那兩三人同乘的,這一路上免不得就要聊上幾句。
隻見在這一條土路上,幾輛馬車顛簸著前行,車內的人卻坐得甚至安穩,絲毫不見東倒西歪的糗態,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貴族底蘊?
……
“你們看剛剛那東西,可是車?”
“必定就是了,我看它分明是由木頭所製,行在路上卻是那般輕盈快速,必定是由能工巧匠精心打製。”
“不想這鄉野小村,竟能有此般奇物。”
“什麼奇物,我看分明就是神器,如此鬼斧神工,想來那人必定是魯班再世。”
……
……
“彆處的車不是要用人力去推,就是需得牲畜去拉,這裡的車竟然能用腳蹬,著實神奇。”
“用腳蹬自然是更加省力,君不見那嬌滴滴的小娘子,手裡頭怕是連一鬥米都提不得,腿上卻也能支撐得起百八十斤的身體重量,行走自如。”
“兄台此言差矣,扣除了雙腿的重量,誰人還能有百八十斤?有那百八十斤的,便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了,哈哈哈!”
“沒那百八十斤,總也有個大幾十斤,橫豎是比手上的力氣大。”
“確實是這個道理。”
……
……
“今日有緣得見此奇物,便是賣了這匹馬,我也是要買一個那種車的。”
“早知便不在外麵晃蕩這般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