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用想弄橡膠不是一兩天了,奈何橡膠樹這會兒還在亞馬遜平原上長著呢。
最近他在空間裡翻找了不少資料,倒是被他翻出一點有用的東西,原來一直被他當成中藥材看待的杜仲,也是可以製膠的,杜仲膠是硬膠,沒有多少彈力,但是用它來製作車輪外胎,或者是鞋底,應是沒有問題的。
燕兒飛的車輪先不說,裡外兩層都需要用到橡膠,而且還是兩種不同的橡膠,僅僅隻靠杜仲膠,未必能夠搞得定。
至於那鞋底的材質,羅用想要改進它也不是一兩天了,尤其是在雨雪天氣,布鞋漏水,木屐又不怎麼防滑,再加上木頭鞋底太硬,不適於長時間行走,很多當地人還是寧願穿草鞋出行。
在這種情況下,羅用自然就很懷念二十一世紀的橡膠鞋底,既能防滑防水,又不太硬,若是在那杜仲膠鞋底上麵再縫一層中等厚度的千層底,想必那鞋子穿起來應該也是很舒服的。
隻可惜那杜仲多生於秦嶺一帶,在他們這太行山西麵並不多見,想要杜仲膠,羅用就得先種杜仲樹,好在這東西不算特彆難種,也比較方便管理,沒有什麼病蟲害。
至於用這種在後世價格相對高昂的橡膠做鞋底劃不劃算這個事,羅用是沒怎麼去考慮。生活在這個時代,又有什麼是易得的,單論一塊麻布,從種麻割麻,到堆漚洗麻,再到搓麻織布,耗費那許多辛苦,也不過就是為了納稅穿衣而已。
“一二百畝……這一畝地,可是要種上三百來株?”這可是一筆大買賣啊,一畝地若是按照三百株杜仲苗來算,一百畝可就是三萬株,這麼多杜仲苗,要從秦嶺一帶運到這離石縣,絕非易事。
“要的。”羅用先前也是計算過的,這麼一筆大投資,心裡沒數怎麼能行。
“以我的能力,怕是隻能弄來一千株。”其中一個大胡子青年男人,一邊用手指搓著自己那毛茸茸的下巴,一邊略帶猶豫地說道。
“如此,明年的羊絨毛衣褲,我便也隻能應你十套。”羅用麵上帶笑,言語卻是非常直接。
“你明年果真還能弄來羊絨?”那青年漢子疑心道。
“我先前與人有約,隻要對方沒有食言,明年的羊絨便不成問題。”羅用倒也沒有拍胸脯保證,畢竟那趙琛一家的人品,也不是他能夠保證得了的。
“待到明年春天,我等從南邊運來了那杜仲樹苗,你的羊絨可該到了?”在場又有一個看起來相當精明的中年商賈說話了。
“應是到了。”羅用回道。
“如此,屆時便可簽定契約?”對方又道。
“自然。”羅用爽快到。
那中年商賈沉吟片刻,便道:“這一次回去,我便與人約定購買杜仲樹苗,明年開春運來與你,我家商號,能幫你弄來五千株,現下便可簽定契約。”
“價錢幾何?”羅用問他道。
“一株樹苗二十文錢。”對方說道。
“可包活?”羅用又問。
“這……”對方頓時為難了,他倒是沒想到,這羅三郎年紀小小,做起買賣竟也是滴水不漏。
“不若按我說的,你們隻管將樹苗與我運來,樹苗粗細不得小於二指,每個樹苗根上需帶土球,土球大小不得小於一尺,一株樹苗按十八文錢計算,種活了種死了都算我自己的,如何?”羅用提議道。
“三郎未曾行商,不知商路艱難,秦嶺距離此地甚遠,要從那麼遠的地方將樹苗運來離石縣,實非易事。”一聽羅用還價,當場便有人如此說道,就剛剛那個二十文錢的價格,他們中間不少人還覺得低了呢。
“我怎會不知行商不易,不過諸位都是長安城中數得著的大商賈,必不是那些小商戶能比,不怕諸位笑話,我一個鄉野少年郎,不過就是取巧掙得了一些銀錢,到底家資不豐。”羅用這便開始哭窮了,這人就算是哭窮也是哭得坦蕩蕩,麵上半點也無那窘迫之。
“既是家資不豐,何妨少種一些?”這些個都是人精,平常小買賣,差個一兩文錢的自然沒有什麼可計較,這可是好幾萬株樹苗的大買賣,該討價自然是要討價。
“既是想到了,自當竭儘全力付諸行動,若是瞻前顧後,等過了今日又等明日,何時才能將那一二百畝杜仲苗種出來?”時間可是不等人,過了明年春天,他若再想種杜仲,就又要等上一年。
這些人到底還是嫌那十八文錢的價格低了些,商人逐利,雖然他們也是為了那羊絨毛衣褲的訂單才肯接這樹苗生意,但既然做了生意,哪有不圖利潤的,也就是他們這些人,若是換了一般小商賈,按這樣的價格,隻怕是要折本。
其實那杜仲的樹苗原本也是不貴的,若去那山中小村找人到山裡挖,也隻需花那少少的幾文錢,隻這運輸一事,著實是不易,載貨的牛車上了驛道,動輒就是數百文錢,另外又需那許多人手,光吃飯也要不少銀錢。
“眼下你若能應我三套羊絨毛衣褲,我便與你簽五千株杜仲苗的契約。”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廳中一個麵目斯文的年輕人說話了。
他也是看得明白,按照十八文錢的價格,這些老家夥也是完全有能力給羅三郎運來那麼多杜仲樹苗,他們這些老商號,和那些管理驛道的官員小吏都有關係,過路費比那些尋常小商販不知道要便宜多少,如今之所以做出這般姿態,無外乎就是想要多賺那幾兩銀子罷了。
幾兩白銀,對於這些商賈來說實屬蠅頭小利,對於那羅三郎來說卻也是不少錢,也難怪他不肯鬆口。
“閻六郎既如此說,那便按你說的,我也能簽五千株的契約。”那斯文青年在這些人中間顯然有些臉麵,這時候見他說話,立馬便有人跟風。
“我也能簽五千,隻要你這幾日拿得出毛衣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