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師父教得好。”劉活笑嘻嘻說道。這家夥自從學得了這一門手藝以後,性格看著就是比從前開朗自信了許多。
劉活父母俱在,上頭還有一個兄長,兄長已經娶妻生子了,倒是沒生兒子,前後生了兩個女兒,大的六歲小的四歲。
劉家的顏值基因不咋地,劉活的兄長就是一副黑壯模樣,娶得的媳婦也算不上漂亮,生下兩個閨女,都是小眼睛塌鼻梁,劉活非常疼愛他的這兩個侄女,兩個小姑娘性格也都還比較開朗。
他們一家現在也搬來西坡村這邊,卻不是為了種地,而是替羅用放羊來了。
羅用跟他們說好了,自己現在把羊羔和草場全都交到他們手中,以後他的養殖場每屠宰十頭羊,劉家就能分到一頭,除了定期提供一些秸稈豆粕食鹽之類的東西,羅用其他一概不管,繁育工作也要劉家人自己操持,羅用並不會年年買羊羔。
就這麼先合作一兩年看看,若是劉家人不能幫他經營好這個草場,羅用到時候肯定就得換人。
“這邊人少,你們平日裡乾活的時候,還得把這兩個小娃娃看緊些。”羅用提醒劉家那幾個大人道。
“自是知曉的。”劉活說道:“許三郎讓我們到時候把這兩個小孩送去他那邊,跟他家小女兒一塊玩,我看也使得。”
這法子倒是不錯,許家客舍那邊人多熱鬨,吃食也多,小孩子隻要營養上去了,長起來就可快,像他家四娘他們幾個,最近就在可勁兒抽個,去年的衣服今天再拿出來穿,袖子褲腿就都短了。
再看看眼前這片草場,草籽都已經播下去了,羊羔也買來不少。
在靠近土路邊的位置,還新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土坯院子,那就是羊舍,羅用那些弟子合力幫他蓋起來的。
之後的日子裡,羅用還得繼續收購山羊,今年他打算先收三百頭到五百頭的樣子,明年也許還會再補充一些,後年大後年,自家的羊羔應該也就能繁育出來了。
“噠噠,噠噠……”這時候,從離石縣方向又跑過來一匹馬。
馬背上的男子頭上戴著青色襆頭,身著青色長袍,身姿矯健又透著幾分文人氣質,一看就是個能文能武的精英型人才,這時代雖然不發達,但是像這樣的青年才俊卻很有一些。
“敢問這位小郎君,此去西坡村,還有多遠?”那人在羊舍旁邊勒了馬,拱手問羅用道。
“前麵一點就到了。”羅用隨手指了指西坡村的方向。
“多謝!”那人又一個拱手,然後一甩馬鞭,噠噠噠又跑遠了。
“噠噠,噠噠……”不多會兒,那匹馬又跑了回來。
“敢問這位小郎君,可識得羅三郎?”這不是廢話嘛,住得這樣近,像羅三郎那樣的名人,十裡八鄉哪裡會有不認識他的,想來這家夥定是跑著跑著突然想起來,自己剛才在路邊看到的那個少年,搞不好就是羅三郎,於是他就又跑回來了。
“我便是羅三郎。”羅用咧嘴笑道。
“久仰羅三郎大名!”那人亦是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幾乎都要閃出光來,隻見他一個翻身從馬背上下來,姿勢那是很帥氣的,隻可惜落地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沒摔著。
“在下杜構。”他對羅用拱手道。
杜構?
因為和杜惜有過接觸,羅用也留意過京兆杜氏這個家族,對於京兆杜氏,羅用印象最深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三國晚期的杜預,另一個就是唐初的杜如晦。
這杜構便是杜如晦的長子,帶過兵剿過匪,後來因為在打仗的時候傷了腿筋,辭官定居於萊州一帶,曆史上還流傳著他教萊州百姓釣針粱魚的故事,隻可惜這個人最終還是被他弟弟杜荷的謀反案牽連,流放嶺南,死於邊野。
“原是杜大郎!”羅用也從那塊圓石上下來,站在路邊,與這杜大郎拱手見禮。
得知對方是杜構以後,羅用才知道他剛剛那一個趔趄,並不是因為裝逼過頭沒有站穩,而是因為腿上有傷。
杜構此次前來,是為了向羅用學習製皂的方法,雖然這皂方如今已是半公開狀態,但是身處權力中心之外的人,卻往往也沒有渠道可以學得這製皂之法。
聽聞聖人已經遣人去草原上傳授此法,隻是要等這製皂的方子廣為流傳,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實現,於是像杜構這樣的閒散人,就隻好千裡迢迢從膠東半島騎馬來到黃土高原,找羅用學習來了。
他倒也不是空手而來,他背上背著的那個包袱裡頭,除了錢幣乾糧,另外還有一袋種子。
說到這個種子,那可真是大有來頭,正是那大名鼎鼎的的占城稻是也。
占城稻乃是秈稻,相當耐旱,而且據說生長周期很短,他們這裡若是要種,應也是可以種得出來,隻需在夏季前後最暖的時節播種即可。
若是果真被他們種成了,那麼他們這裡以後也就有米飯可吃了,雖然那秈米的口感還是要比粳米略差些。
杜構從前在京多年,也頗結交了一些好友,此稻種便是從南方一位友人那裡得來,原是打算在萊州地區種種看,前些時日聽聞羅三郎亦在收集各地種子,便拿了一些過來,想與他學那製皂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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