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一件事,就以幾個官員被貶職收場,尤其是那個吳禦史,直接就被貶到地方上去當了一個小官。
鬨過了一場,最終許多人回過頭去一看,發現最大的贏家還是皇帝,不僅成功地刷了一把人氣,還把個彆蹦噠得最厲害的士族給敲打了一番。
你看河東道的百姓都上萬民書了,還有人千裡迢迢跑到長安城來告禦狀,這麼大的事情都被你們搞出來了,貶值那都算是輕的,沒有一捋到底永不複用,那都是給你們這幾個世家麵子了。
這番敲打過後,在短時間內,這長安城中約莫也能消停一陣子了。
皇帝與世家,在這個年代,就是這樣一個相互牽製又相互妥協的關係,倒不是說李世民就一定收拾不了這些世家,而是他本身就是士族出身。
雖然他們李家在這個年代也常常會被一些自詡曆史底蘊深厚根正苗紅的世家質疑小覷,但李世民的祖父乃是西魏八柱國之一李虎,與其他士族也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所以他確實也是士族出身沒錯。
所以雖然集團內部矛盾不斷,李世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整個士族集團都給端了,隻留下他們李氏一家獨大。而那些世家雖然經常給他找事,但是總體上也還是認可李氏一族的貴族身份,他們之間還是可以和平共處的,並不需要鬨到不死不休的份上,這與後來武則天的情況就很不相同。
說到武則天,聽聞她們一家服喪歸來沒多久,就鬨出了她那幾個兄長不敬主母的傳言,然後楊氏便帶著她的三個女兒,自己回了長安城。
這孤兒寡母的回到長安城去生活,娘家人又是故國宗室,雖說血統高貴,如今終歸還是無權無勢,這日子想來總不會太好過。
羅家人現在也不太好過,短短月餘,他們就從一個頗有積蓄的富足之家變成了窮光蛋,散儘家財不說,還欠下一屁股債。
不過在這樣的時候還能有人願意借錢給他,對於這一點,羅用也是感到很欣慰的。
更讓羅用感到欣慰的是,他的那些弟子,雖然並不是個個都擁有著過人的勇氣,在遇到危機的時候,也會有人表現得驚慌失措六神無主,但他們始終都站在羅用身邊,沒有因為恐懼就背他而去。
經過這件事之後,羅用所有的弟子都住到了西坡村,有住在羊舍那邊的,也有住到水泥作坊的工舍那邊的,分兩撥人馬守護在西坡村的東麵和西麵,南麵是山溝,北麵是大山,他們隻要守住了東麵和西麵,外麵的人就休想悄無聲息摸進西坡村。
這些時日,有人到西坡村來買水泥,都隻能在羊圈前麵一點的地方交易,從水泥作坊到羊圈這一段路,則是由他們自己這邊的工人用車子一車一車推過去。
現在警報基本已經解除,羅用便不讓他們再封著路了,這路一封起來,他們村的人來個親戚都不方便,還有一些商賈小販常常會在村裡進貨投宿的,這段時間也經常被堵在外麵,進出十分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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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四,這兩日怎的都不出來騎馬了?”這一日,白以茅幾個騎馬出門溜達,經過村口的時候,看到羅四娘正蹲在水溝邊洗衣裳,幾個人賤兮兮就湊上去了。
話說這羅四娘的性格雖有幾分不討喜,但跟她一起玩確實也是比較有意思的,一個小娘子騎在馬背上甩著胡刀,瞅著確實也很新鮮。
“誰有工夫玩那個。”四娘懶得搭理這幾個,他們家現在可是欠了一屁股債呢,一天到晚掙錢還來不及,誰還顧得上玩啊。
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才搭上白二叔那根線,如願以償騎上了大馬,結果都還沒騎上幾回呢,長安城那邊就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阿兄又整日做打穀機到處送人,現在他們家已經是債台高築,還騎馬呢,她現如今還能吃得下飯就已經算是很看得開的了。
“不就是那些許債務,你要是實在發愁,不如從我這裡借一點?”一旁又有一個坐在馬背上的少年說話道。
“……”羅四娘抬眼瞄了一眼這家夥略顯豐腴的身姿,問道:“從前有個胖子,從馬背上摔下來一頭紮到水溝裡,你猜他最後變成了什麼?”
“……水鬼?”那胖子隱約感覺到這羅四娘應是要拿自己開涮,但他心裡又實在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便順勢回答了一句。
“死胖子。”羅四娘把手裡頭那件衣服擰巴擰巴,順手丟進旁邊的籃子裡,拎起籃子就走了。哼,說什麼要借錢給她,還不是為了顯擺自家有錢。
“甚……”那胖子一時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好好的就開始罵人了呢?
“走了,死胖子,還愣著作甚。”旁邊幾人嘻嘻哈哈道。
“你小子能有幾個錢,你家裡的錢你能做得了主啊?活該挨罵。”
“就他們羅家現如今欠下的那些債,就算是換了你老子過來,也未必敢說這種話。”
“這些時日的算術真是白學了。”
“他們家究竟欠了多少錢,你們聽說了啊?”
“沒聽說,算算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