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忙活下來,羅用鞋子都穿破了幾雙,嘴皮子都磨破了幾層。
今日難得空閒一些,騰出功夫整理整理內務,結果就給他整理出來一堆破襪子,那裡頭小半是他自己的,大半都是喬俊林的,喬俊林那小子穿鞋穿襪比他還費。
於是這一晚,喬俊林從酒坊那邊回到縣衙後院的時候,就看到這個傳說中很有錢的羅縣令,正對著油燈補襪子。
“怎的自己縫上了?”喬俊林拿起一隻襪子看了看,針腳還成,不算太醜。
“不過幾雙襪子。”就這點活計,他也不想去麻煩彆個,到時候弄來弄去,再給自己弄出一堆說親的。
“可要我幫忙?”喬俊林問他。
“不了,你歇著吧。”羅用說道:“可吃過飯了?”
“吃過了。”喬俊林這時候確實也有些累了,於是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就這麼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看羅用縫襪子。
他倆自打來到常樂縣,一直就住一個屋,之前那一路上,為了安全方麵考慮,也都是一起住的,早前剛到常樂縣的時候,局勢也不怎麼太平,就羅用這小身板,喬俊林還真擔心自己一個不留神,這家夥就被人給下了黑手。
就這麼住著住著,慢慢也就習慣了,這間屋子挺大,土炕也寬敞,中間擺個炕桌,他倆一人睡一邊。
“這兩日城裡頭沒什麼事吧?”羅用問他。
“沒什麼大事。”喬俊林說道,這小破城能有什麼大事,不過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最近他整日地領著那些差役到處巡邏,原本有些個不安生的,現如今也是不敢鬨事。
“這陣子胡人多,你多留個神。”那些胡人也不是個個都是善茬。
“我省得。”這事喬俊林心裡比羅用有數。
他們這邊在說胡人,胡人那邊也在說他們。
有人說這羅三郎把常樂縣整治的不錯,這城裡頭瞅著挺安生,不如便在這裡歇息整頓幾日,這一路緊趕慢趕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了,駱駝們也都很疲乏。
“還是莫要停留太久,免得多生事端。”
“都到這裡了,再扛一扛,待走到了張掖再歇息,那邊我們熟。”
“聽聞現如今涼州城比張掖熱鬨。”
“還不是因著那兩條水泥路。”
“不若我們也去試試那水泥路,一路走去長安城看看?”
“你說得倒輕巧,從這兒到長安城,你可知究竟有多遠?”
“莫說了,明日在這裡歇息一日,後日便出發吧。”
“哎,都歇了吧。”
這些人如此商議著,待那幾個領頭的都同意後日出發,這件事就此便定下來了。
之後眾人便紛紛歇下了,這城裡頭治安好,羅用這個人的風評也好,住在這常樂縣城,胡商們還是比較安心,雖也安排了人看守貨物,但也好過之前這一路上的提心吊膽許多。
這段時間著實累得狠了,第二日這些人便也起得晚些,等他們陸陸續續起來活動的時候,外邊街道上早已經是一幅人來人往的熱鬨景象。
那些個來來往往的,基本上都是挑豆腐賣的,有本地的挑夫,也有外地來的,那一擔擔的豆腐挑出城去,尋個地方賣了,多少都能掙些差價。
這時候,隻見一個漢子挑著一擔子乳白色的漿飲從鋪子前邊走過,他身後還跟著個十來歲的小娘子,手裡拎著個柳藤編的籃子,籃子裡頭金燦燦的也不知裝的是甚。
“那是咱縣裡頭賣的豆漿油條,客人若是要吃,我這便與你們買來。”這個鋪子裡的店家見這些人直往那對父女那邊瞧,連忙也說了。
“油條是甚?”豆漿他們聽得懂,唐人素喜漿飲,所謂豆漿,定然就是用豆子做的漿飲了,隻是那油條,卻是聞所未聞。
“油炸的麵食,與豆漿同食,乃是絕配,這也是咱常樂縣才有,擱彆處可吃不著。”那店家言道。
“那你這便去與我們買來。”
“哎。”
不多時,這店家便也挑著一擔豆漿,提著一籃油條回來了,他這身板結實,這點子東西,根本不需得去兩個人。
那些胡人這時候也有些等不及了,拿碗的拿碗,分油條的分油條,一時間這鋪子裡頭就很是熱鬨起來。
“這油條放在豆漿裡頭蘸一下,好吃。”店家還在一旁傳授他們吃豆漿油條的經驗。
“這油條怎的這般鬆脆?”
“這可是咱羅縣令從長安城帶來的秘方,我怎會知曉?”
“就是不頂飽。”
“一斤油條也才十二文錢,這往來的商賈,哪有吃不起的。”
“呼嚕呼嚕!好吃!”
“豆漿呢?這就沒了?”
“嗨,這豆漿價賤,吃沒了老漢再去與你們挑一擔過來便是。”
“快去快去,油條也多買些。”
“再買三斤。”
“五斤,再買五斤。”
“哎哎。”
那剛出鍋的油條配熱騰騰的豆漿,著實是很好吃,價錢也頗實惠,這些人吃過了這一回,第二天一早就起來了,趕著店家去給他們買豆漿油條。
吃完了也不說要走,第三天還是早早起來,催著趕著叫店家趕緊去給他們買豆漿油條。先前還道歇一日便要走,這時候卻是沒人提起。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說靈感像泉水的話,最近這就是到了枯水期了,每天端個小盆在那裡接著,也還是接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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