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乃是開國功臣,李淵為了朝堂之爭殺了這樣一個人物,不知寒了多少朝臣的心。
眼前這羅用,雖不是什麼功臣名臣,近年卻也頗得人心,在民間又很有一些名氣。
想當年自己初見他的時候,不過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鄉野少年郎,雖有才智,卻無根基,轉眼這些年過去,當初的少年郎,早已在大唐這片土地上紮下根來。
現如今,彆說是尋常家族,即便是他這個當皇帝的,也不能輕易將他拔起,一個弄得不好,便要損傷了自己。
“愛卿之意,我已知曉了。”皇帝帶著幾分疲憊,對羅用說道:“今日你便先回去吧,那恭王之事,我自有決斷。”
“喏。”羅用向他深深行了一禮,然後便起身退了出去。
羅用在寺人的帶領下往宮外行走。
現在的長安城乃是隋朝那時候新建的,規模可謂恢弘壯闊,方正規整,到處都很寬敞,這個坐落在城市北端的太極宮也是很大很寬敞,太寬敞了,一兩個人行走在這宮中,就顯得特彆渺小。
一個國家一個時代的進步,從來都不是靠一人之力,在眼下這個史稱貞觀之治的太平盛世,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為了它殫精竭慮,共同努力。
然而人與人之間,並不總是那麼齊心,難免也會有很多紛爭與傾軋,這世上的人,誰也逃不脫,越往權利中心,鬥爭就越是激烈。
出了宮門,上了白府的馬車,坐在馬車上,聽著馬蹄采摘水泥路麵上的噠噠聲響,車子很穩,並不十分顛簸。
這一次,羅用基本上就算是和李世民鬨僵了,不管他最後怎麼處置恭王,對於羅用的印象,大抵都不會太好。
羅用也不是不明白這其中的得失厲害,隻他大抵天生便是這麼一副棺材板性子,不會為了那些得失去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這一來一回之間,時間已是頗晚,待羅用再次回到白府,差不多已經快要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羅用與白二叔等人說了會子話,然後便回羅家兄弟姐妹幾人目前暫住的那個院裡去了。
白府很大,羅家借住在白府之中的小院裡,平日裡就在這個小院裡吃飯生活,並非時時都要與白家人打交道。
四娘她們並不知曉那恭王的事情,也不知曉皇帝今日叫羅用進宮是為了什麼,隻以為他是作為常樂縣令被皇帝宣去問了幾句話。
羅用回去的時候,白家的一個年輕媳婦正帶了婢女過來找四娘他們聊天說話,還給四娘她們幾個一人帶了一身新衣裳。
羅用見四娘穿了身藕色的衣裳,整個人看起來粉嫩嫩的,還梳了個墜馬髻,倒是有幾分大姑娘模樣,就是眉間不展,神色也不如從前那般輕快。
“阿兄,我這樣穿好看嘛?”四娘有些不確定地問羅用道,這白家媳婦總與她說這樣很好看,但她心裡卻始終有幾分不信。
“好看。”羅用笑道:“不過阿兄還是覺得你梳高髻更利落些。”
“那我還是梳高髻吧。”四娘原本便覺有幾分不確定,被羅用這麼一說,當即還是決定要梳高髻。
“不過是個發髻,又有什麼要緊。”羅用從桌麵上拈了一塊點心填到嘴裡,笑嘻嘻與她說道:“你自己喜愛什麼髻便梳什麼髻,管他彆個怎的說,自己的頭發,難道還要彆人做主不成?”
四娘聽聞了這個話,便也嘻嘻笑了起來,她也學羅用那樣,從桌上拈了一塊點心放到嘴裡,把嘴裡填得滿滿的,大嚼大咽起來。
羅用見她這般,便也放下心來。彆人怎麼說那都是彆人的事,但若是自己也跟著動搖起來,那就成問題了。
那姓祁的縣令在公堂之上那般訓斥四娘,四娘畢竟年少,心智還未十分成熟,如此被人質疑否定,很容易就會產生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的心理。
無論將來他們羅家人將會如何,羅用都希望自家這些兄弟姐妹能夠活得堂堂正正,活得恣意。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功名利祿皆為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有各人心中的情誼和歡喜,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阿兄,我耍刀與你看吧。”
“善,那便耍來看看,兩年多時間不見,想來你這刀法應是長進不少。”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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