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金瓜好多種子,這縣裡縣外,但凡是有點交情的,羅用都送他們幾個,吏員差役們也都各自拿了些。
金瓜這物什眼下還未十分普及,種子也有幾分金貴,這個嫩金瓜若不是昨日被五對踩傷了藤條,羅用也不舍得叫人炒來吃。
這都多少年沒有吃過炒南瓜了,羅縣令一口粟米粥一口炒南瓜吃得很是滿足。
這幾日他們縣衙這邊也很忙碌,不為彆的,就是又到了給白疊花打頂心的季節。
話說去年有一個富戶,脾氣死倔,就是不肯打頂心,最後羅用跟他商量,叫他大部分都打了,就留下一畝地留著,看看這畝地將來的收成怎麼樣。
結果麼,他那一畝地的白疊花枝條抽得老高,結出來的白疊花有大有小,再加上他們常樂縣這個地方風大,他那些白疊花長到後麵,植株沒力了,護不住花,後麵便又落了不少,可把他給心疼得啊,天天到地頭上去揀,奈何還未成熟的白疊花,撿回來也是無用,曬乾了最多就是當柴草燒火用。
最後這一畝地的白疊花收回來,比其他打了頂心的少收了兩三成不止,去年那白疊花可不便宜啊,少收了這兩三成,那也是不少錢。
雖說是當地富戶,那也是個節儉人家,平時家裡的兒孫鬨著要吃飴糖糕餅,也是不肯常常買的,這一年少收的那些白疊花,也不知夠買多少飴糖糕餅了,如何能夠不心疼。
那地裡白疊花收完了,剩下一地的花杆,也無甚大用處,倒是可以抱回去燒火,聽聞他家那一畝地的白疊花杆抱回去燒火的時候,他那婆姨那是燒一回就要念一回。
“也不是有那天災**,也不是有那凶獸畜生來禍害……”
“好好的一個豐收年,你偏要折騰那幺蛾子!”
“啪!”這是白疊花杆被折斷的聲音,折斷了才好塞到灶膛裡燒火,這些花杆曬得乾乾的,折起來脆響。
“現在又落了什麼好?就落下這一堆柴草……”
“孫兒要吃糕,我也不舍得買,就你折騰這一回,夠我孫兒吃多少糕……”
“哎呦……這一畝地的花杆,怎的竟這般經燒……”
這一天早上,縣衙眾人正在吃飯,一邊吃著,一邊說話,也是說到了他們家。
“……端午那時候就跑來問了,問我今年的白疊花甚時候打頂心。”
“聽聞去年他那一畝白疊花地,不少人跑去看。”
“那是啊,去的人可多了。”
“直到後來地裡的白疊花都收完了,光留下一地的花杆,那有人去看呢。”
“聽聞他們家從前都是他說了算,他那婆姨都不怎麼吱聲,自打這事之後,她婆姨說話都大聲了。”
“哈哈哈哈!”
“今年他家那些白疊花倒是種得不錯。”
“種地那是一把好手。”
“就是那脾氣死倔,五對都比不了。”
“五對作甚呢,蹲那牆根兒底下?這都好些時候了。”
“踩了金瓜藤,挨罰呢。”
“嘖,該罰。”
眾人目光瞟向羅用麵前那一碟炒金瓜,不知是個甚的滋味,小氣得緊,嘗都不給嘗,言是明府特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