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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縣城中各保長家院子裡的紅薯藤也是一天天越長越長。
絕大多數人家的紅薯麵都長得很不錯,就少數幾乎人家,大抵是因為澆多了水,頭一回沒種活,後來縣衙那邊又給他們補了一茬,再從那些種活了的人家那裡去吸取一些經驗,第二回這些紅薯藤扡插下去,便都活了。
縣衙後院也種了一片,把原來的一片荒草坡挖一挖,直接種那上頭了。
要說縣衙後院為何會有荒草坡,在這個年代那也正常,主要就是人少地多,各家各戶的院子都圈得很大,縣衙更大,衙門裡頭個個又都比較忙,也不愛種那許多菜蔬,有個一兩塊荒地也是尋常。
原來縣衙裡那些小孩和五對就專門喜歡在這個荒草坡撒歡,現在種上了紅薯,這些家夥若是敢去禍禍,家長們手裡拿個紅柳條,凶神惡煞就要打。
羅用都是直接拿笤帚,紅柳條太細,嚇不著五對。
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城裡頭這些個昆侖人,現在大多也都很適應這常樂縣裡的生活了。
不知是黑人都自帶語言天賦還是怎的,他們這些人學漢話快得很,特彆是那些黑人小孩,一群小孩在街上奔跑打鬨,若不去看他們那大腦門卷頭發黑皮膚,光聽聲音,那是聽不怎麼出來他們和當地小孩的差彆。
這些昆侖人與常樂人走得也比較近,但是對於縣中那些過往的商隊,往往還是會抱有比較強的警戒心。
那些過往的商隊見常樂縣中生活這這麼多昆侖奴,也覺頗新奇,打聽之下得知乃是羅縣令一名昆侖奴弟子帶來的族人,便也不敢亂打主意。
在河西這些小縣小城裡,羅用也算是比較大手筆的了,這麼小小一個常樂縣,就養了這麼一大群孔武有力的差役。
雖然說很多商隊都是刀口上舔血過來的,但是對上這麼多訓練有素的差役,他們肯定也討不著什麼好,何況那羅縣令又是出了名的棺材板兒性子,聽聞他與那安西都護郭孝恪亦有幾分交情。
商道上也有傳言,說這些昆侖奴的首領到長安城獻糧種去了,還不知道那中原黃帝對這件事是個什麼態度。
一個弄不好,那些大食人的買賣就要砸了,嘖嘖……
阿普他們這時候也已經抵達了長安城,李世民對於這回這個新糧種的態度,顯然比他們這些人先前預料的還要更加重視一些。
主要是他們這個新糧種來得太是時候,早前剛剛出了兩起謀反案,皇帝斬了一個庶子,流放了一個嫡子,還有一個嫡子也被逐出長安,令他去了自己的封地。
就連與他交情頗深的侯君集都要反他,連他的弟弟漢王李元昌都要反他。
在這樣的形勢麵前,就算是這位千古帝王,都不禁要想一想,自己是否果真那般不得人心,是否連上天都不站在他這一邊。
就算他自己不會這般想,一些看他不順眼的人,必定也會這般想。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傳來了番邦部族前來歸順,向天可汗獻糧種的消息。
這是昆侖奴獻的糧種嗎?不!這就是天賜新糧啊!
“上天憐我大唐!憐我李氏一族啊……”
皇帝陛下在與左右大臣分食了一個烤紅薯之後,涕淚橫流之下,說了這樣一句話,左右大臣無不高呼萬歲!
阿普透過四娘的關係,很快就從白家人那裡聽聞了朝野之中對於這個新糧種的態度,很是驚喜。
然而,還有一些事情,是白家人不便對他透漏的。
皇帝除了在早朝之上說起此事,另外還曾經召集了一些得力的大臣,詢問他們關於這昆侖奴獻糧種之事,應該如何處理才最為合適穩妥。
這些大臣也都是有才乾有見識的人,都說昆侖人即來歸順,又有這獻糧種一事,我朝自當一視同仁,如此一來才能天下歸心,不戰而屈人之兵。
長安城少了昆侖奴,不過是另那些權貴紈絝少了一項攀比談資,於國家於朝堂,並不會有什麼損傷。
這些也都是老生常談,之前在早朝之上便有人說,後麵的對話才是重點。
兩三年以前,唐儉曾給李世民寫過一個分析西域形勢的文書,當時便曾提到這大食國,言是他日必成大患。
如今這些昆侖人因何千裡迢迢前來投唐,便是因為那大食國的勢力擴張,蠶食了他們原本生活的土地。
“陛下,看來那大食國不得不防啊。”
“我朝既然對各國胡商一視同仁,一時便也不可做得太過,眼下既然有這昆侖奴獻糧種一事,不若便從此處下手。”
“為免大食商賈鬨事,此次不妨先許了那阿普的部族在我大唐入編戶。”
“待到秋裡收了紅薯,聖人再宴請百官,趁著眾人興致正高,頌一頌那昆侖人的功德,令所有昆侖人與國人同等,不許擅自略賣。”
“聽聞那大食國多昆侖奴,為奴為畜,並不將他們當人看待,如此,我朝更應對他們施以仁德。”
“若能使得昆侖人紛紛來投,對那大食國,想來也會有所削弱。”
“……”
李世民前些時候因那兩起謀反案,看誰都不順眼,對誰都不信任,覺得這些人都不跟自己一邊。
這時候再看眼前這些大臣,又覺得都還不錯嘛,為國為民出謀劃策,也都很努力嘛。
數日之後,大唐天子宴請了前來獻糧種的昆侖人首領,允許他的部族在大唐入編戶,令他的族人在大唐安居樂業,不再受到戰火侵擾,不再被人當成牲畜販賣。
席間賓主儘歡,聖人又誇讚了郭孝恪派遣兵士一路護送阿普來長安的行為,言是此人生活上雖然奢靡了些,做事到底還是靠譜的。
底下那些臣子們大抵也都看出來了,經過長達半年時間的緩衝之後,如今這新糧種就恍若是一劑特效補藥,皇帝陛下這回基本上就算是滿血複活了。
在長安城坊間,現如今還有不少人會在私下談論半年前的那兩起謀反案。
那一陣子,長安城中人心惶惶,不到一月的工夫,前前後後便斬了許多人,還有那流放的,更是不知凡幾,原本那些個光線體麵的人家,也是說倒就倒了。
這一日,阿普閒來無事,與那些一路護送他來長安城的兵士們跑去南北雜貨逛了逛,又買了不少吃食回來,還抱了個寒瓜。
阿普作為部落族長,身上倒也有幾樣值錢物什,不過那些東西大多都是不好拿出來換錢的,早前在常樂縣的時候,羅用倒是給了他一些錢財,還有那些個這兩年掙了錢的同門師兄們,各自也都有所表示,所以阿普目前並不缺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