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家莊出來, 完顏菲催著倆熊孩子儘快趕路。理由是現成的,怕她娘的病情加重。
楊睿和趙暉一聽也不敢再磨蹭,畢竟他們倆一個是孫子, 一個是女婿。
緊趕慢趕到了大都,才知道完顏洪烈已經禪位給完顏承, 自己帶著包惜弱去彆院散心去了。
這倆孩子麵麵相窺,但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先進宮見小叔(二舅兄)。
完顏承見到楊睿激動地很, 但對於趙暉這個搶走自家妹妹的臭男人就沒那麼客氣了。
直接就來了個下馬威, 論武功完顏承不是趙暉的對手, 可趙暉哪敢跟自己二舅兄對打?隻能防守護著腦袋,任他拳打腳踢。
好在楊睿這個兄弟不是白給的, 一看好兄弟隻能挨打不能反抗,趕緊護著他,完顏承哪舍得打小侄子?
再說了他也不敢,打了楊睿, 他嫂子肯定心疼, 他嫂子一心疼, 他哥指定收拾他。彆看他現在是一國之君了, 但還是依舊怕楊康這個長兄。
楊睿一看這宮裡不能長待,就說要去彆院看望祖父祖母。
完顏承不能隨便出宮,隻能看著幾個人騎著馬出了宮, 歎了口氣回去繼續批折子。
以前吧, 他做夢都想當皇帝, 真的坐上那把椅子後他才發現,這金國的皇帝真不是好當的。
一個字“窮”,你但凡想做點兒什麼, 戶部的那群老東西哭天抹淚說國庫空虛。他縱然有雄心壯誌,奈何國力不行。想到這裡他就更羨慕趙暉了,他還敢離家出走,仗的不就是大哥能乾嗎?
他現在真後悔,當初就該讓大哥回來繼承皇位的,他一念之差把自己搞成了如今不上不下的尷尬局麵。
當初大哥寧願去臨安都不願意留在大都,其實也是有讓他放心的意思。當時他還沾沾自喜,現在搞得如此狼狽,想向大哥求援都拉不下臉。
更何況他也不敢,父皇說的對,大哥畢竟是宋人,說到底他還是向著大宋。要不然他這些年也不會為了大宋鞠躬儘瘁,把風雨飄搖的南宋打造成了誰都不敢惹的刺蝟。
就連蒙古人被他修理的都不敢輕易呲牙了,他這小小的大金,就更不是南宋的對手了。
楊睿在彆院住了幾天,看包惜弱已無大礙,就說要回臨安。包惜弱舍不得他這個大孫子,想讓他多住一段時間。
這要是趙暉沒有跟著,楊睿倒是不介意住多長時間。但是趙暉畢竟是大宋的皇帝,在金國的地盤上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他爹爹和小姑姑都跟著為難。
最後哪怕包惜弱苦苦挽留,他還是找了個理由執意離開。關鍵是情急之下,他這理由實在不靠譜,把趙暉和完顏菲都驚呆了。
出了彆院,離得遠了,他倆問楊睿:“睿睿,你回去會不會被師父(大哥)打死?”
楊睿一攤手:“不是,你們能找到比這個更好的理由離開嗎?”
完顏菲和趙暉想了又想,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但問題是這理由是有後患的,他跟包惜弱說收到他爹的飛鴿傳書,讓他們儘快趕回臨安,是因為他娘懷孕了。
包惜弱一聽那叫一個高興,催著他們趕緊回臨安,要不是完顏洪烈攔得快,包惜弱能跟著他們一起回臨安。
問題是,這個謊撒了,是渡過了眼前的危機了。那之後怎麼辦?幾個月之後,上哪變出一孩子來?
對於他倆的擔心,楊睿嗤之以鼻:“這還不簡單?等咱們回了臨安,我就給祖母寫信說,太醫診錯了,不是喜脈,是我娘身體有些不適。
多簡單的事,你們倆有什麼可發愁的?是不是傻?走啦,趕緊回臨安。
我跟你說大暉,你以後可千萬彆跑出來了,你說就這幾天,咱們遭遇幾次刺殺了。你說你要是真出個萬一,我爹還不得宰了我?”
完顏菲有些傷心:“是不是在父母眼裡,女孩子嫁了人就是潑出去的水了?我發現父皇和二哥都變了。”
趙暉摟著她的腰,把頭埋在她胸口安慰她,趁機占便宜的模樣,看得楊睿真想上去摁住打死他。
他撓了撓頭安慰完顏菲:“小姑姑,我爹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主要還是立場不同吧,就像您,之前是大金的長公主,是祖父祖母最疼愛的幺女。
可現在您是大宋的皇後,雖然現在大宋和大金是盟友。但是終究立場不同,不可能一條心。很正常,您也彆難過。”
三人騎著馬走出大都,完顏菲回望巍峨的城牆,心裡明白,終其一生,怕是再難有回大都的機會了。
趙暉看她傷心,忍不住驅馬上前和她並排,握住她的手:“菲姐姐,我會永遠愛你、保護你。”
完顏菲嘴角上揚:“好,趙暉,這一生,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趙暉高興的不得了:“菲姐你放心,我若負你,必死無葬身之地。”
完顏菲一頓韁繩,喊了一聲駕,率先衝了出去,楊睿和趙暉跟在後麵,策馬狂奔。
從臨安到大都,他們走了一個多月,回去的時候日夜兼程,隻用了六天。
進家門才知道有個驚喜等著他,原來他們剛走不久,穆念慈就懷孕了。這下子他撒的那個謊,被完美無缺的圓上了。
這要不是趙暉和完顏菲知道他是順嘴胡說的,怕會以為他能未卜先知了。
楊睿本以為自己會被收拾一頓,哪知道他回來後楊康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出門一趟長進不少,看來古人說的對,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以後有機會,爹陪你去江湖上玩玩。”
楊睿像小時候一樣撲到楊康背上:“爹啊,我不在家,你有沒有想我啊。”
楊康背起他往後院走:“想,我這都快想不起來了。沒有你這個搗蛋鬼,府裡都冷清了許多。怎麼樣?出去一趟有什麼收獲和感悟啊?”
楊康趴在他背上歎了口氣:“爹啊,你說這人長大了是不是就想的多了?想得到的也多了?權勢真的那麼好?值得父子反目、兄弟閻牆?”
楊康挑了挑眉:“哦,這麼說來你祖父禪位另有內情嘍?”
楊睿點點頭:“算是吧,其實跟那個宮女懷孕也有關係。好像是二叔跟祖母說了什麼,然後祖母病了,祖父為了祖母才會禪位的。
二叔變了,他納了好幾個嬪妃,二嬸失勢被冷落了。小姑姑就住了一天就說宮裡烏煙瘴氣的……
還有就是我們在大都遇到了好幾波行刺,我不能確定是不是跟二叔有關。
但是他知道有人要殺大暉師兄,並且順水推舟是絕對有的,應該是大金的貴族。我覺得大金現在對咱們大宋虎視眈眈,有吞並咱們的想法。”
楊康哼了一聲:“還不知道誰吞並誰呢,你二叔應該沒膽子直接讓人去你們,頂多是推波助瀾。
這幾年咱們的軍可不是白練的,就爹爹手裡的兩萬驃騎軍,就算是你小叔叔真跟我們對上了,怕的也不是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