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進宮選秀前, 林如海已經托關係走門路,確定在複選時被撂牌子,回家自行婚配。
這也是很多官宦人家不想讓女兒進宮慣用的伎倆, 尤其是漢軍旗的秀女,進宮大多都是走走過場。
在家吃了定心丸的林黛玉, 輕裝上陣,進宮之後要多低調就有多低調, 除了學規矩, 平時能不出門絕不出門。
什麼逛禦花園根本是不存在的, 都說物以類聚, 人以群分。跟林黛玉住同一個房間的秀女,不但跟她家世相當, 想法也差不多。
初選、複選都很順利的就過了。等待殿選的時候,四個人基本都宅在屋裡,看書、下棋,倒也其樂融融。
在其他秀女被各宮娘娘召見時, 她們四個倚在暖炕上對著棋譜研究某殘局。在其他秀女都盛裝打扮去禦花園吟詩作對、彈琴畫畫時, 她們四個排排坐, 坐在那裡喝茶聊天。總之就是把不出屋子貫徹到底。
儲秀宮的嬤嬤提起她們四個都覺得無奈, 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宅的秀女。就算是不得不出去,必定是目不斜視,而且總是四個人一起行動, 根本不存在落單遇到某位阿哥的狗血事情。
就這樣一直熬到殿選頭一天, 同屋的伊爾根覺羅.慧敏對她們四個說:“明天就要回家了, 我還沒逛過禦花園呢,要不咱們趁著今天跟大家一起也去逛逛?就隨便逛逛,咱又不亂跑, 應該沒事。”
為了不惹事,她們四個打扮的極為低調,黛玉一身青色旗裝,頭上也隻簡單的梳了小把子頭,斜插了兩根珠釵。
禦花園裡特彆熱鬨,秀女們大多三三兩兩的,有撲蝶的、有寫詩的、也有彈琴跳舞的,真是百花齊放。不得不說,她們這一批秀女的顏值都不低,才藝也都是極好的。
相比之下,她們四個逛了一圈,然後找了個偏角落的涼亭,坐在那裡托著下巴發呆。
林黛玉歎了口氣:“我想爹娘、想我弟和我小表弟、表妹了。我跟你們說啊,我小表妹長得可漂亮了,隻要她不淘氣,那就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可愛。”
蘇佳.玉妧好奇的問:“那要淘氣了呢?”
林黛玉想起上躥下跳的暖姐兒,忍不住笑了:“二嫂嫂總是說暖姐兒粘上毛比猴都潑皮,一天到晚上躥下跳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上回我去看二嫂嫂,沒看見她,就順口問了一句,二嫂嫂指了指頭頂。我出去一看,小丫頭趴在房頂的屋簷上,小腳丫一晃一晃的,可得意了。”
富察.月容笑了笑:“跟我小弟一個樣,整天不是爬樹就是上房,我額娘常說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二嫂嫂是賈大人的夫人吧?我小哥是賈大人身邊的侍衛,他之前常說賈大人是個疼女兒的,簡直是把他女兒暖姐兒掛嘴邊了。
不過我小哥說,賈大人說他們家暖姐兒又乖又懂事......把小哥羨慕的不得了,直說以後也要跟嫂嫂生個貼心小棉襖。”
林黛玉捂著嘴笑出聲:“在我二哥眼裡,他家暖姐兒就沒有缺點。不過小姑娘調皮歸調皮,確實是個貼心小可愛,我每次去都恨不得把她抱回家養。”
幾個小姑娘說起家裡弟弟妹妹的趣事,都忍不住笑顏如花。她們四個說的熱鬨,殊不知在遠處的假山上,有幾個阿哥正站在那裡,拿著千裡鏡觀察這邊的秀女。
才十五歲的二十阿哥胤禕扭頭衝坐在涼亭裡喝茶的十七阿哥胤禮招手:“十七哥快來,你看看有沒有能入眼的秀女,娶回來做繼福晉。”
十七阿哥站起來走到他麵前賞了他一個爆栗子:“小屁孩,你倒是挺會操心的。”
胤禕把千裡鏡遞給他:“十七哥,你看看,我看見有好幾個秀女都很漂亮......”
胤禮興趣缺缺看了一遍,正要把千裡鏡還給他,卻不防笑顏如花的黛玉直直的闖入了鏡頭裡,胤禮隻覺得自己心跳都忍不住停了一下。
他屏住呼吸,用千裡鏡看了很長時間,才戀戀不舍的把千裡鏡還給胤禕。招來自己身邊的小太監,低聲耳語了幾句,那小太監匆忙忙的離開。
從假山上離開,他徑直去了生母勤嬪的永壽宮。勤嬪看見兒子進宮高興的讓人準備茶點,胤禮有些食不知味,他坐立不安的等著小太監回來報信兒。
勤嬪有些擔心的問他:“十七,是出什麼事了嗎?”
胤禮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額娘,兒子喜歡上一個秀女,就是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剛才讓小福子去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個結果。”
勤嬪一聽笑開了花:“有喜歡的秀女好啊,是得趕緊查查,要是能查出是哪家的秀女。額娘就舍了臉麵去幫你求德妃娘娘去。那鈕祜祿氏都去了兩年了,你也該娶繼福晉了。”
母子倆正說著,小福子回來了,胤禮巴巴的問他:“查出來了嗎?是哪家的秀女?”
小福子打了個千兒:“回爺的話,是禮部侍郎林如海大人的嫡女,乳名喚黛玉。奴才特意打聽了,這位林姑娘選秀時特彆低調,幾乎從不出儲秀宮,也從來沒有哪個宮裡的娘娘召見過她。”
勤嬪一聽這家世做十七阿哥的繼福晉也是蠻合適的,再聽聽這做派就知道這姑娘沒有攀高枝的心,人品是極好的。
她對胤禮說:“十七,你放心,這事兒包在額娘身上,定會讓你稱心如意。你自去忙吧,額娘這就去德妃娘娘的永和宮。”
勤嬪扶著小宮女的手匆匆去了永和宮,德妃跟勤嬪的關係素來甚好,看見她忍不住笑了:“整日的悶在永壽宮不出門的主兒,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裡轉轉了?來,趕緊過來坐。”
勤嬪笑了笑:“我這不是怕打擾姐姐嘛,您這段時間為了選秀之事本就夠忙了,我又沒什麼事,來了除了叨擾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德妃嗔道:“就你這張嘴會說話,前些天還聽說你身子不爽利,今天怎麼頂著大太陽過來了?瞧瞧這一頭汗,趕緊的喝口涼茶去去熱。”
勤嬪不好意思的握住她的手:“姐姐,我今天是來求你的。十七啊今天跟著二十他們幾個小的去偷看秀女去了,要我說這孩子也是胡鬨,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幾個毛孩子一起胡鬨。”
德妃拍拍她的手:“這太正常了,十七才多大?攏共也就比二十他們幾個大幾歲而已。怎麼,咱十七看上哪家秀女了?”
勤嬪抿了抿嘴:“是禮部侍郎林如海的嫡女,這孩子啊一眼就看上了人小姑娘,剛才您是沒看見,巴巴的讓小太監去打聽到底是哪家秀女。
看著十七坐臥不寧的樣子,我這心裡又是高興、又是酸澀。您也知道,這孩子身體弱,頭一個福晉又那個脾氣。妹妹我總想著能給他尋個合心意的繼福晉,也不求他能有多大出息,隻要能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妹妹我這輩子就死而無憾了。”
德妃一聽,毫不猶豫的就應了:“妹妹放心,這林氏既然是十七看中的姑娘,姐姐我一定給辦成了,你就等著喝媳婦茶吧。”
勤嬪千恩萬謝的離開了,德妃歎了口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這麼多年勤嬪從來沒有求過自己,這回為了十七,既然張口了,她怎麼著也得給辦成了。
隔天殿選時,康熙沒在場,閱選的是德妃和宜妃。這兩年,因著德妃的兩個兒子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被康熙重用,德妃已經隱隱是四妃之首了。
比起其他秀女,林黛玉等四人的打扮中規中矩,既不出挑也不素樸,畢竟那兩種都挺吸引人眼球的。她們的目的就是泯滅於眾人。
奈何從她們這一組秀女一出列,德妃看了看名單,一看見林黛玉的名字,不由得來了精神,把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坐在她身邊的宜妃捂了捂嘴:“怎麼,德妃姐姐又看中的人選?還彆說,這第五個秀女,仔細一看長得還真是絕色。德妃姐姐是想給四阿哥留著還是給十四阿哥啊?”
德妃搖搖頭:“這是小十七自己看中的繼福晉,我跟你說啊,千萬彆跟我爭啊,勤嬪妹妹從來就沒求過人。這孩子我越看越好看,小十七這孩子眼光就是好。”
宜妃一聽是十七阿哥母子倆看中的姑娘,也忍不住跟著誇了幾句。
黛玉激動的心砰砰砰跳,就等著撂牌子賜花走人。連才藝展示的時候,她都是隻規規矩矩繡了一個不好不壞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