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回來了(2 / 2)

母子倆早在驚堂木響起的那一刻就嚇破了膽,這會兒隻覺得被衙役們盯著,頓時不敢再胡亂動彈,連木氏也收了手,規規矩矩的站在了桑老實的身後。

張縣令不想這兩家又把公堂鬨的跟菜市場一般,當即速戰速決進入了公審。

其實該審的昨天就已經審的差不多了,今日再次升堂就是為公布公審結果,其它的就是走個過場,並不能改變什麼。

在審判的過程中,李寡婦見所有的證據都對自己的兒子不利,就不停地提出質疑,話裡話外的說衙門得到了桑家塞的好處,欺負他們孤兒寡母。

張縣令確實不是個公正嚴明的好官,但是這一次他絕對沒有收受任何人的好處,當即以擾亂公堂的名義讓人打了李寡婦三板子以示懲戒。

三板子一點也不輕,打的還是屁股,打完後李寡婦就再也不敢吭聲了。

人證物證確鑿之下,又沒有李寡婦搗亂,之後的審判進行的還算順利。

如桑葉桑林兄妹所料,沒有背景又沒有銀子開路的,張縣令為在封印之前結束這樁稱的上大案的案子,好為自己再表上一功,很快就對李寶貴等人做出了如實判決:

“……主犯李寶貴,指使他人擄掠奸淫,目無法紀,罪無可恕,然未遂,經大慶刑典酌情裁判,爾坐獄二十年;從犯孫虎、趙大錘、王鼠、周大毛,擄掠奸淫未遂……爾等坐獄十年!”

作為受害人的桑葉以及桑家人對於這個判決沒有任何異議,尤其是指使者李寶貴的判決比他們預料的還要重,就更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李寡婦的反應與桑家截然相反,不依不饒的給李寶貴喊冤,不肯相信唯一的兒子要坐牢二十年的事實。

然而就連聽審看熱鬨的人都不同情她,早就看慣這種事的張縣令又如何會理會,當即擺擺手讓衙役把李寶貴等人押往大牢。

許是被二十年牢獄嚇破了膽,許是知道自己難逃這一劫,在判決書下來後,李寶貴像是丟了魂兒似的,一句喊冤話都沒有,很快就被人拖了下去,隻留下李寡婦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在堂上回蕩。

另外四個人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心如死灰的被押了下去。這幾個甚至比李寶貴更慘,沒有一個親人過來聽審,更沒有人為他們喊冤。

看著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罪有應得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桑葉身心輕鬆的挽著木氏的手走到縣衙外麵,隻覺得看起來灰沉沉的就要下雪的天空,都讓人舒心的緊。

然而,這時卻有幾道不好的聲音傳到了桑家眾人的耳朵裡:

“嘖嘖,不知道這一家子是沒腦子還是腦子壞了,出了這種事人家捂都來不及,他們倒好竟然抖落到公堂上來了!”

“可不是,就算那幾個流氓地痞被判了十年二十年又咋樣,把自己的名聲賠進去一點也不劃算。”

“估摸著這家人想借這事訛人家,可能人家不樂意,這事兒又鬨大了,就給告上衙門做做樣子唄,不然啊,這名聲大抵要臭的更厲害了。”

“嘻嘻,還彆說,這有可能像你說的那樣……”

幾個婦人像是故意說給桑家人聽的,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故意扭頭看了一眼桑家人,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

“娘,彆衝動!”桑葉攔住擼起袖子欲要衝上去的娘親,沉聲說道:“這裡不是李家村,他們也不是李寡婦,你跟她們動手就隻有吃虧的份兒。”

木氏明白女兒說的是對的,可是那幾個長舌婦說的這麼難聽,她就有些控製自己,有種狠狠地揍她們的衝動:“那就這樣算了?”

“嗯,就這樣吧,她們愛說就讓她們說去,女兒又不會少塊肉。”桑葉安慰著木氏,提前給她打預防針:“咱們跟這些人沒有交集,以後也不大可能有,您要是連陌生人的流言蜚語都聽不得,待會兒回到村子裡,那些認識的人說的話您又該怎麼辦?一個個打上門去嗎?”

“打上門去又咋樣,這事兒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她們的嘴巴乾啥就擱在你的身上?”木氏憤憤不平,顯然是想起了昨天跟村裡的幾個長舌婦大打出手的那一架。

“娘,說到底還是我,是我太任性了,沒有為你們著想,連累你們一起受罪。”桑葉歎了口氣,臉上帶著無法言說的愧疚。

“這妮子,又在說胡話。”木氏見不得女兒這樣,捶了她一拳:“做都做了娘怪你有啥用?怪你這事你就不做了嗎?”

桑葉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不,我還是會這麼做。”

做出這樣的決定,她一點也不後悔。若是重來一次她還會這麼做,隻是她沒有能力消減這麼做帶給親人們的困擾和傷害,這份愧疚教她十分不安。

木氏撩起女兒散落在耳邊的碎發,慈愛的說道:“都說兒女是爹娘的債,肯定是娘前世欠了你太多,這一世來還你!這件事情,娘沒有怪你,你也彆怪你自己了,以後啊,咱們一家該咋樣還是咋樣,你心裡彆有負擔。”

自昨日接受女兒的決定的那一刻起,木氏就在憂心女兒以後的日子。讓她最憂心的就是跟鄭家的親事,她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要是鄭家真的上門退親,她就應下來;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婆家,趁著身子骨還壯實,就給女兒多攢點銀子,讓女兒下半輩子不至於太淒涼。

雖然家裡蓋了作坊,但是誰也不知道生意能不能鋪開,這鮮花醬能賣多久,總歸要把女兒的後半生安頓好,她才能放心閉眼。

唯一讓她欣慰的是,生養的兒女都是好的,就算他們老兩口將來不在了,有三個兄弟在,不至於讓大女兒被人欺負了。

“娘——”桑葉泣不成聲抱住娘親,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像是要把所有的感激全部哭出來。

木氏也落下淚來,緊緊地回抱著女兒瘦削的身子,心裡跟犯抽似的一下一下的疼。

看著抱成一團的母女,桑老實父子幾個也紅了眼眶,在彼此不知道的時候,心裡卻默契的做出了跟木氏一樣的打算。

……

哪怕桑老實事先懇求過李村長等人,讓他們不要把事情宣揚出去。然而不甘心兒子下大獄,桑家卻過的滋潤的李寡婦破罐子破摔,帶著深深的惡意在當天下午就添油加醋的把事實宣揚了出去。

相比桑葉拿刀砍傷兩個賊人,帶有桃色意味的狀告流氓罪事件更令人興奮。在短短的不到一個時辰裡,整個李家村都知道了這件事,幾乎家家戶戶都在談論。

有些人家還拿桑葉當反麵教材,告誡家中尚未長成的女孩兒,讓她們安分守己不要招搖,免得惹上不三不四的人。否則,就被趕出家門一輩子不許回來。

甚至有人更惡心,想磋磨新過門的兒媳婦,直接把兒媳婦扯到桑家門前,故意大聲的嚷嚷道:“進了我家的們,就要守我家的規矩,彆成天跟個小妖精似的男人麵前晃悠,要是敢給老娘惹來哪家的狗,仔細老娘揭了你的皮!”

小媳婦也是個奇葩,為討好婆婆違心的說道:“娘,您老放心吧,兒媳婦做姑娘的時候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不像有些人還跑去大街上賣春聯兒,誰知道是真賣春聯兒還是做啥見不得人的勾當。”

桑家能忍受彆人說三道四,那也是那些人關起門來在自家裡說,卻不能忍受有人故意跑到家門口來糟踐人。

那一次,木氏婆媳幾個直接從茅坑裡舀了半桶大糞,打開院門就朝著那對尖酸刻薄的婆媳潑了過去瞬間淋的滿頭滿身。

那對婆媳不依不饒,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十分難聽的話。桑家婆媳也不是好惹的,在以三對二中,把那對上門找茬的婆媳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雖然打贏了,但是木氏並沒有多高興。眼看著亂七八糟的流言沒有個消停的時候,鄭家卻沒有半點動靜,沒有上門退親,也沒有送年禮,讓人猜不透是幾個意思,她的心就始終懸著落不到實處。

相比木氏的焦躁,桑葉就要泰然的多。隻是沒有再寫春聯兒了,也沒有讓桑榆去擺攤兒,隻是日日拿著桑榆幼時用過的啟蒙書籍教桓兒識字。

桓兒聰慧,這一點也體現在了識字念書上。一個生字被娘親教兩遍,他就會念了,再生僻難寫的字,在地上用樹枝最多寫上五次,第二天他依然能準確無誤的寫出來。

這一點,讓桑葉十分欣喜。

倒是貪玩的小山沒有了玩伴,又被爹娘拘著不讓出去瘋,就隻好跟著小表弟一起,老老實實的跟老姑學認字。

小山也是個聰明的孩子,就是性子跳脫坐不住,學起來就比桓兒慢了一些。好在有桑榆這個嚴格的小叔在,每天給他布置十個生字,要是不會念不會寫,定是要受懲罰的。

在這樣的壓迫下,幾天下來小家夥兒也是學的有模有樣。

時間就像流水一樣徐徐的淌過,轉眼間就隻剩下一年中的最後三天。外麵的流言蜚語似乎對桑家沒有太大的影響,直到有一天,老根叔親自上門,帶來了鄭凜回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