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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周蘭緊張地扯了扯覃氏的袖子，以為覃氏反悔了不想讓她賣身給鄭家。
不知道是不是年歲尚幼心性未穩的緣故，長期處在邱氏的打罵壓迫之下的周蘭，並沒有像她姐姐周菊那樣養成懦弱木訥的性子，任由邱氏隨意擺布。
她知道賣身是個什麼後果，卻更不想被自己的親身母親安排著嫁給一個老變態，因此覃氏跟她一說賣身給鄭家的事，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一方麵，是想擺脫邱氏的掌控，擺脫極有可能被虐打死去的命運，另一方麵，也是出於對覃氏這個奶奶的信任。更何況，除了這條路，她想好好活下去根本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
覃氏拍了拍孫女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看著桑葉慎重的說道：“桑娘子，你好心救我家蘭子，老婆子我不要蘭子的賣身錢，隻是有一點，還望桑娘子能應了老婆子。”
不要賣身錢？
桑葉意外的看著覃氏，又看了看她身側依賴孺慕的周蘭，便收斂了異色回以慎重：“覃大娘儘可直言，但凡我能做到一切都好商量。”
覃氏鬆了口氣，下意識的握住孫女的手：“蘭子還小，將來的日子長的很，要是哪日她要恢複自由身，還望桑娘子允了她。”說罷，就要扯著周蘭跪下來。
“覃大娘，您快快起來！”桑葉急忙上前扶起祖孫倆，無奈的說道：“此番讓您孫女賣身不過是權宜之計，隻要她在我家踏踏實實的做事不起歪心思，待她想要恢複自由身，我自然不會阻攔！覃大娘若是不放心，咱們當著幾位村長族長的麵，再立一份契書就是。”
覃氏一聽，感激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當即顧不得桑葉的反對，讓周蘭跪下來給她磕了幾個頭。
桑葉是周蘭的長輩，見覃氏執意這麼做，為安她的心便受了周蘭的跪禮。
沒有了後顧之憂，覃氏很痛快的在賣身契上按下了手印。周蘭同樣沒有遲疑，在寫著她名字的地方也按了一個。
緊接著，就是幾個村子的村長族長，算是將周蘭賣身於鄭家一事坐實了，將來任憑邱氏如何鬨騰，都站不住腳。
光是有見證人還不夠，這份賣身契還得拿去官府備案。備案過後，周蘭才算真正入了奴籍。
為防他日邱氏知曉鑽空子，桑葉略加思索後還是讓鄭凜跑一趟，讓他把賣身契拿去官府備案。雖然這麼做有些麻煩，但是能免掉後續可能會帶來的更大的麻煩，就算不得什麼了。
鄭凜拿著賣身契走後，幾位村長族長各自拿了謝禮也要離開了。離開前，周族長當著桑葉的麵，對周蘭告誡道：“既是鄭家救了你，以後你就安心留在鄭家做事，你娘……就不能再找你麻煩了。”
周族長說的含糊，無非是擔心周蘭去鄭家後，做錯事惹鄭家人不痛快，被鄭家攆出來，又落到她那個狠毒娘的手裡，到時候就真是誰也幫不了。
周蘭心思敏捷，瞬間就領悟到周族長的意思，於是連忙應道：“族長大伯，蘭子明白！”
看著滿臉感激的祖孫倆，周族長心裡滿意，旋即又長長地歎了口氣，始終有些不得勁。
身為小周村周氏一族的族長，周族長並不想看到族裡有人賣身，偏偏以周蘭眼下的處境，除了賣身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周族長不是不知道邱氏是什麼人，以前覃氏也上門哀求過，希望族裡將邱氏驅逐出村，隻是邱氏腦子不好，卻沒有做出危害族裡的事，族裡要把她驅逐出村根本站不住腳，真這麼做了他這個族長難免落下口舌。
邱氏又是混不吝的，之前他跟幾個族老去周家準備提醒邱氏一番，讓她行事不要太過分，沒想到剛起了個頭，邱氏就不依不饒瘋鬨起來，還衝進廚房拿了把刀，跑去豬圈裡把臘月就能出欄子的大肥豬給殺了。
這一凶狠的舉動，不僅把周族長等人嚇住了，也把覃氏母子嚇住了。自此之後，邱氏做出更加過分的事，都無人敢出言置喙，就怕邱氏發起瘋來，拿刀往人的脖子上砍。
桑葉自然不知道這些內情，見周族長神色複雜也沒有多想，隻是對周蘭交代道：“我還要在娘家住一陣子，要是你娘逼迫你做什麼，你就收拾東西提前過來。”
按照剛剛跟覃氏的約定，周蘭要等桑葉回鄭家後直接去鄭家，到時候就安排她去鎮上的作坊給鄭春香搭把手。當然，在這之前，定要把邱氏擺平了，總不能讓邱氏見天的去鎮上的作坊裡鬨。
“桑嬸子，蘭子知道了。”周蘭順從的應下來，臉上透著幾分激動，也有幾分迫不及待。在家對著邱氏這個親娘的日子，這個小姑娘也是受夠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木氏有些擔憂的問桑葉：“那個邱氏不好相與，等她知道覃氏一文錢沒要就把周蘭賣給了你，怕是要來鬨騰你了。”
桑葉沒把邱氏放在眼裡，無所謂道：“咱家有胖團在，十個邱氏鬨上門都沒用，我好怕她不鬨呢！”
木氏噗嗤一聲，笑道：“人家都說狗仗人勢，你這算是人仗熊勢了？”
“嘿嘿，自己養大的熊，仗一仗又不會少塊肉。”桑葉不以為恥，笑嘻嘻的回道，隻是下一刻她就垮著一張臉，悶悶的說道：“再過不久胖團就要被送走了，以後想仗著它欺負人都不行了。”
胖團要被送走這事，木氏是知道的。見女兒難受，就忍不住說道：“舍不得就不要送走了，你又不是養不起？”說起來，她也很舍不得這個圓滾滾，卻頗通人性的大家夥呢！
桑葉搖了搖頭，斂去難過之色：“不送走不行，它的一輩子也長著呢，我又不能再去撿頭母熊回來養著給它當媳婦兒，要是哪天它想走了，怕是沒有法子在深山老林裡好好活下去。”
聽出女兒不會改變主意，木氏就不再勸了，將話題又拉回邱氏身上：“這個女人腦子不靈光，卻是個心狠的，唉，等她知道了真相，覃氏怕是要倒黴了。”
桑葉皺了皺眉，很想不通怎麼會有邱氏這種人：“我看不是腦子不靈光，是她沒長心罷！”要是真有心，就乾不出逼兒子退學，逼瘋女兒的事來。
要說兒子愚笨不上進也罷了，偏偏邱氏的兒子隨了他爹周化，自幼就表現出極高的讀書天賦，在八歲時就過了童生試，還是案首比他爹更加厲害。
就是在那時，邱氏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以死相逼命兒子退學。覃氏和周化都扛不住邱氏的狠厲，才八歲的孩子自然也不能，最終退學被邱氏壓著下地乾活。
神童一樣的孩子，就這樣被自己的親娘摧毀了前程，長大後又被邱氏逼著娶了舅舅家癡傻的表妹。如今已是跟大多數莊稼漢一樣，日日勞苦在地裡刨食，年歲不大，失儘了幼時所有的靈氣。
周家的大女兒周菊更慘，本來嫁了個不錯的夫家，婆婆和善丈夫也老實能乾，小日子過得十分舒心。結果邱氏見不得女兒過的好，每次周菊回娘家，她就從中挑撥，居然說周菊的丈夫在外麵勾搭小寡婦，慫恿周菊把婆家的錢財抓到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