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街上被擄去安王府的戲碼後, 白音華確實沒有退路了。
她心頭不是不後悔當時怎麼衝昏了頭腦答應和安王演這麼一出戲, 否則即使當不成安王妃,聖上正值壯年, 她如果參加選秀後能夠入宮, 說不定細細籌謀,所得的前程更好。
白音華心口處蔓延開來的悔意幾欲將她吞噬。
既然都要當妾,她為何不能當帝王的妾?
她對安王固然是鐘情的, 但這幾分情意抵不過突如其來的落差,哪怕她清楚,即使是親王側妃, 已經算她高攀了。
但是,是安王答應她的不是麼?
張氏聽她不肯罷休, 生怕她是一時不忿將自己終身給賠了進去,“音華,這可不是賭氣的時候……”
“娘, ”白音華本就心煩意亂, 更聽不得她的話,“你難道就甘心讓女兒嫁給大表哥, 庸庸無能地過一生, 讓白楚華搶了女兒的婚事還能一輩子踩在我頭上麼?”
說到白楚華,張氏勸告的話就說不出口了,昔日任意拿捏的庶女一朝青雲直上,聽說今日和長公主一同進宮,還得了不少賞賜回來。
即使她再不願承認, 白楚華已經是需要她忌憚的人物了。
這個事實哽在張氏心頭,原本還能自欺欺人一下,被白音華這麼說開,湧上的憤怒和不甘讓她不能忽視。
偏偏這把爬到枝頭上的梯子還是她們母女給白楚華遞的。
見張氏沉默下來,白音華語調放緩:“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如今我名聲儘毀,安王已經是我所能有的最好歸宿,況且娘,我知道他不喜歡徐嫮……”
想到安王對自己的深情,白音華心口的鬱氣總算消散了不少,她輕聲道:“娘,事到如今,我們不能退了。”
張氏勉強被她說服了,卻還留有一分憂慮:“可若是等不到賜婚的旨意,音華,你可怎麼辦?”
側妃和正妃都是要記入玉牒的,必定要過個明路才行,不像沈蓉的侍妾,隨便什麼時候一頂轎子就能接走。
白音華深吸了兩口氣才將憋屈的心頭給順通暢了:“就跟爹說的,咱們得去見見白楚華。”
“她?”張氏脫口而出,“不不,送封信讓她過來一趟也就罷了。”
“娘!”白音華又怎麼甘心走這一趟,可她到底比張氏理智能忍,“這時候,隻有白楚華才能幫我。”
誠然,她的助力不止白楚華一人,可唯有白楚華是能名正言順、正大光明的幫她。
……
事實上,才聽說皇帝下了給安王和徐嫮賜婚的旨意後,白楚就等著白音華來找她了,隻是在聽到說張氏和白音華真的放下身段來沈府要求見她時,白楚還是有些吃驚的。
白音華屬實是個人才了,明知道當初她和沈瑜之的婚約是因著長公主一力主張才換了人,想也知道長公主對她的觀感不是很好,這會兒還能像個沒事人來沈府,頭一件事就是要去給長公主請安。
自然是在褚玉閣前就被攔下來了,隻不過張氏到底是白楚名義上的母親,見是要見的,而且白楚對白音華的來意也十分感興趣。
“聽著外頭流言紛紛,我還擔心姐姐會因此鬱結消瘦,今兒一看,倒還圓潤了些。”白楚語氣親善而友好,“知道姐姐沒有受影響,我這心裡的大石可算能放下了。”
白音華的臉色實在稱不上好,隻是幾天來茶飯不思,心頭火急火燎地隻能用涼水壓,日夜不停,這會兒看著與其說是胖,不如說是水腫,臉大了一點,不過好好調養幾日也同意恢複。
即使知道會好,白音華還是被她給氣到了,曾幾何時,隻能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後撿些她不要東西的白楚華,都敢在她麵前這樣囂張了?
她到底強自壓製了怒火,轉而露出一抹笑來:“楚華,我確實是走投無路,隻能求你能幫幫我了。”她美眸中浮起薄薄一層的淚意,瞬間溢滿了眼眶,好像她說一句“不”就能落下來。
張氏在旁邊看得心疼,陪著開口道:“楚華啊,你自幼失去了生母,養在我膝下,我是真拿你當親生女兒般疼愛的,你和音華的感情自小就好,相處得比尋常一母同胞的姐妹還要親密無隙,娘也求你,想辦法幫幫你姐姐吧!”
確實很誠懇了,放在以前,張氏絕對不會用這麼真摯的語氣說出“我視你為親生女兒”的話。
白楚滿是茫然:“這、這是怎麼了?母親和姐姐遇到了什麼難處?”
鬨得滿城風雨,哪可能不知道?
對麵的母女倆暗恨不已,白音華擔心張氏會忍不住氣,毀了她的計劃,便搶先開口道:“是前些日子,我……”她語含哽咽,“不慎在街上遇見了安王,幾句不忿之言,卻得罪了他……”
略顯憔悴的麵容,加上哀傷無措的語氣,白音華的這次示弱,還是演的十分有誠意的。
“要是隻毀了我一人的名節也就罷了,大不了拜入佛門,清修一生,可我不能讓父母兄弟,甚至是楚華你陪著我一起被外界的風言風語連累。”
“楚華,妹妹,如今我是真的無路可去,求您幫我同長公主求求情,我知道聖上已有旨意將徐家小姐封為安王妃,我不敢奢求什麼,隻求一人擔了罪名,隻要我出嫁了,便不會再委屈白家上下陪跟我一起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