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不知道沈玧之在忙什麼,白楚連著幾日都沒聽經年堂裡傳來什麼動靜, 她沒等到沈玧之, 反而把裴昡和章皓給等來了。
在墨棠軒中,沈瑜之見四殿下神情冷肅, 上來便說要見白楚,他心中驟然有些不舒服, 在聽他說是與馮氏有關之後, 便斂聲垂眸, 讓人去將話傳給白楚。
白楚原就對馮氏沒有什麼概念, 更不關心安王找來的究竟是不是原主的親人, 左右她已經把事情透露給皇帝知曉,此事到最後如何收場, 也已經注定了安王要自損八百。
所以聽人說裴昡等人的來意,她就有些不大想摻和了。
直到回絕之後, 來人又說與白徐兩家也有乾係,白楚才生出些興趣。
她是要走沒錯,卻沒打算就這樣放過男女主, 畢竟安王一旦上位, 她的日子定然難過。
但凡涉及到她自身利益的,白楚可上心了。
所以如果說皇帝是她留給安王的後手,那麼徐家就是用來壓製白音華的。
見著白楚好不容易現身,裴昡深邃的鳳眸一亮,臉色卻冷了下來, 語氣裡的諷刺壓都壓不住:“沈夫人還真是貴人,輕易都請不出門。”
“殿下慎言。”白楚絲毫不為所動,笑靨燦然,“在您麵前,我哪敢自稱貴人?況且,我如今已經算不得沈夫人了,您要是不介意,還是喚我一聲白夫人吧。”
剛說出口的話就被懟了回來,裴昡目光不動聲色地從旁邊麵色黯然的沈瑜之臉上劃過,方才氣勁反倒是消下去了。
“白夫人?”他玩笑道,“這聲稱呼換換倒是簡單,就是萬一沒過多久又要換,豈不麻煩?”
輕描淡寫的表麵下隱藏著淡淡的試探。
若是她有改嫁之心,自然日後名稱前還是要掛夫姓的。
此話一出,在場三個男人目光都鎖定在她身上。
就是剛剛還失落的沈瑜之都忍不住抬起頭灼灼地看了過來。
白楚笑了笑:“殿下多慮了。”
裴昡又打量了她一會兒,才慢騰騰地收回視線:“是否多慮,現在也說不準吧。”
氣氛一下子沉悶下來,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氣息在幾人中蔓延。
章皓猶豫著看向裴昡,又轉頭看沈瑜之,好半會兒,才笑嗬嗬地打破僵局,“白夫人,說實在的,今兒我與四殿下前來打擾,也是有要事同你說。”
白楚輕聲道:“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徐家將白崢保出來了。”
白楚一怔:“誰?”徐白兩家不是水火不相容的麼?
章皓歎了口氣:“徐家暗中給白子稹傳了消息,讓他親自領人去將當日刺殺聖上的賊子抓了回來,加上有徐立濤在明麵上為白崢求情,他就被釋放了。”
白楚眸光流轉,黛眉微蹙。
這裡頭的信息量可不少。
當初人是安王找來的,徐家能知道,說明他們跟安王已然勾搭上了,這會兒幫忙放白崢出來,說明他們也就將白家綁上船的意思。
白楚有些疑惑:“白家……什麼都沒有,也值得費心拉攏?”
更何況有徐嫮和白音華的恩怨情仇橫亙在兩家人中間。
這會兒裴昡開口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白楚一眼:“誰說白家什麼都沒有。”
白楚聽出他話裡的隱意,噗嗤笑出了聲:“您莫不是覺得是因為我吧?”
裴昡懶洋洋地向後靠在椅背上:“為何不能?”他笑道:“白夫人難道以為,一切都能瞞得天衣無縫?”
白楚唇邊的笑意緩緩收起,明眸中顯出了幾抹暗色,定定地看著他。
她有什麼能有幸讓安王和徐家看得上眼的?
左思右想,大約也就隻有皇帝對她的幾分關注。
但皇帝身邊的籬笆,向來圍得堅實牢固,安王等人怎麼會知道?
主角光環也得講理啊!
在場也就隻有裴昡知道幾分,看著白楚的眼神中都帶上了些許看好戲的熱鬨:“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說是帝王的天下,但到底,還有其他管事的,大事管不了,在小事上使使手段就簡單多了。”
白楚麵色沉靜,沉默著抬頭向他看過去。
她知道他指得是徐皇後,皇帝有幾回都是在坤寧宮把她叫過去的,徐皇後察覺異樣也有可能。
沈瑜之一時沒聽懂兩人在說什麼,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出聲問道:“楚華,可是又有什麼麻煩纏上了你?”
白楚頓了頓,輕聲道:“無事,左右我是要離開京城的,就算徐家有什麼後招,也對付不到我身上。”
裴昡側頭看過來,沉聲問:“你真能狠心不顧白家?”
白崢和張氏等人她自然不在乎,但想起上回白子稹對她的維護,白楚多少還是有些心軟。
再說了,就算白家怎麼對不起原主,到底還是沒想要她的命,若是眼睜睜看著白家走向絕境,她倒是不好向原主交差了。
“我就是想幫也沒辦法,白家不會聽我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