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1 / 2)

“您要是願意同我說, 我自然是洗耳恭聽的;您要是覺得不方便開口, 那麼我就陪您靜靜坐著。”

皇帝深眸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 良久,才緩緩出聲道:“朕病了。”

“什麼?”白楚一時沒聽清,反應過來後,眸光一怔,才發現他的麵色確實要比過去見著的蒼白許多,隻是他眼中的神采依舊熠熠懾人,令人敬畏之餘, 根本無暇去注意他臉色上是否有什麼不對勁的。

“是什麼病?”

皇帝神情中顯出些許疲色, 抬手揉了揉眉心:“都是些陳年舊疾,都鬨到一起了。”

白楚猶在驚愕, 明眸中的光亮都凝住了,直直看著他。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在原著中, 安王最後能登上皇位,具體使了什麼手段她不清楚,但依照皇帝對朝政內外的掌控度, 哪怕沒察覺到安王暗處的勢力也該對他有所防備才是,怎麼就讓安王越過他幾個兒子奪嫡成功了呢?

帝王生病, 不光光是牽扯到他個人安危的小事,若是傳揚出去, 整個前朝都要震上一震,更彆提之後一連串可能會引起的風暴。

皇帝原是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可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突然遇上了, 就如同他方才所說,或許就是上天也舍不得兩人分離,才又將她從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來。

也是很久沒有過的悸動,令他不自覺地就將話說出口了。

之後多少是有些後悔的,到不是不信她,隻是覺得這麼大的一樁事,告訴她反而是給她平添麻煩,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活得輕鬆。

然而,等他一抬眼,見白楚神色怔忪,明眸中粲然的星芒都像是被突然凝固住了,愣愣地望著他,就這麼一會兒,如四月櫻花般粉嫩嬌豔的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皇帝唇角不自覺上揚,有些好笑地道:“朕隻是說病了而已,怎麼就把你嚇成這樣?”

他最近確實精力不濟,這時候也懶得去分析她到底是因何變得臉色,隻當她是關心自己了,眸中的笑意更顯得柔和,眼角都牽出了幾道細紋來:“你要是真擔心朕,不如就收回前言,跟朕回宮?”

白楚張了張唇,眼睫顫動,幾乎是慌亂地收回視線:“您……病得重麼?”

皇帝長歎一聲,語氣倒是不以為然:“召太醫來治,做不過就那些不能動氣,不能傷神,多加修養的話。”

他笑道,“朕年輕那會兒吧,也確實是太沒顧忌了,身上的傷,光是致命的就能數滿一巴掌。那時候少年意氣,再重得傷也不放在眼裡,如今到了償還的時候。終究是年紀大了。”

白楚疑心,他這病就是原劇情中安王突然起勢的關鍵點,不是她說,如今皇帝的幾個兒子,大皇子在二皇子多年壓製下能力足夠魄力卻不足,二皇子身後的徐家又跟安王有脫不開的關係,三、四兩位皇子才剛剛入朝,就是有能力,也不到結果實的時候。

也就是皇帝在,才能將安王穩穩壓著。

她猶豫許久,小聲試探著問:“都說沉屙舊疾最是難以治愈,您身上的病,太醫說起來,可有治愈的法子。”

“都是十幾年前的暗傷了,能治不早就治好了。”皇帝笑了笑,“你也不用往心上去,朕不過是有些心虛脾弱,這不就日日精養著麼?”

這下反倒是他來安慰她了。

白楚不免有些無奈:“您是一國之君,太醫說的那些不動氣不勞神放在您身上怎麼可能呢?”

況且她多少了解他幾分,凡是都要掌控在手中才算安心的性子,可不就是操勞的命?

皇帝不知她在心底吐糟他的話,隻見她麵色凝重擔心的模樣,心中微暖,溫聲道:“確實,楚華比那些跟在朕身邊幾十年的太醫還要了解朕。”

我可不是要您誇我啊……

白楚暗歎一聲:“既然您對我直言,我也就不同您說虛話了。”

“當初給二皇子下毒並意圖陷害我和沈家的正是安王,此事您知曉麼?”

皇帝不妨她突然把話題轉了過去,微微皺眉:“你怎麼忽然說這個?”

“您隻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吧。”

皇帝沉默了一瞬,“知道。”

白楚抿唇:“那二皇子中的毒?”

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搖頭歎道:“他不適合當皇帝。”

二皇子的確有些能力,但更多的是在徐家和徐皇後包裝下的文武全才、賢明多謀,因著周邊人有意無意的縱容,本人反倒沒什麼果斷堅毅的魄力。

若是讓他登上帝位,天黎國就不知道該姓裴還是姓徐了。

白楚愣了一瞬才明白過來他的言外之意:“那毒,您給換了?”

皇帝默不作聲,顯然是承認了。

她就說嘛,安王哪有這麼好心,給二皇子下的毒隻是恰好毀壞了他的身子,不說要了他的性命,連彆的類似耳鳴眼瞎失憶的後遺症都沒有,甚至精心調養還能活到五六十歲,在古代也能稱得上高壽了。

這樣的毒藥,大約是該連劑量都是精細計算過的。

“您倒是一片為父之心。”白楚感慨道。

二皇子沒了即位的可能,隨便他哪個兄弟登基,就算寄人籬下,好歹一聲富貴安穩不愁,這可是個比安王更讓人放心的吉祥物。

不過前提是,徐家不能有如今這樣的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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