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人語氣淡淡,“失憶的人禁止開車。”
萩原:“秋河君也可以開車啦,我心愛的馬自達醬可以給你開哦~”
“……”青井秋河沉默了會,“我不會開車。”
萩原:“誒?這樣啊……學一下更方便哦?出行都不用擠地鐵了。”
他尾音未落,熟悉的殺氣就
再度襲來,萩原研二、一個激靈站直身子,小學生認罰般地低著頭。
果不其然,青井秋河冷笑幾聲,指腹戳上萩原研二手臂,咬牙切齒地說道:“行,我去學車,你最好彆後悔。”
“哦你當然不會後悔。”少年閉上眼睛不看他,臉色黑到堪比消失的同期降穀零,“畢竟你都把我給忘了。”
萩原研二:“……”
他想解釋點什麼,又不知從哪下手。
萩原研二看似失憶,可失去的那部分記憶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甚至……甚至他覺得,不管過去的29年人生中有沒有青井秋河的存在,都不會影響到他。
所以他們是情侶嗎?怎麼看都更像露水情緣。
他想了又想,最後還是選擇閉嘴。
4.
一路無言。
萩原研二不需要青井秋河帶路就知道該怎麼走,哪條路是最便捷的;哪家店的食物有吃;哪家散養著狗或貓,又或是他曾爬到哪顆樹上替小孩子摘過飛走的氣球。
可他不能說。
萩原研二善於洞察人心,雖然這點在青井秋河身上失靈,可他也能共情、設身處地的站在秋河位置上替他著想。
交往多年的戀人一夜醒來記得全世界可就是忘了自己,不管是誰都無法接受吧?
他如果再提起自己對家附近的熟稔,和直接插刀有什麼區彆?
善解人意的萩原警官這般想到。
“……我沒有那麼脆弱,你也不要亂想。”青井秋河開口說道,“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就好。”
萩原:“咦,我有說出來嗎?”
秋河:“都寫在你臉上了笨蛋。”
他踮腳,手指點在萩原研二額頭,帶了點忿忿的神色,“下次想心事之前記得避開我,我們之間難道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萩原研二看著他變得鮮活的神情,心下一鬆懈,忽然問了出來,“秋河君想和我分手嗎?”
黑發青年的表情凝固住,春風從他們身體縫隙中吹過,也帶走他神情,萩原研二心口一跳,剛想打哈哈敷衍過去,就聽見對方的回複。
“啊,想的。”
他的戀人麵無表情,語氣平淡,“如果你希望,現在分手也可以。”
5.
“所以說——他到底為什麼會想分手啊?”萩原研二背靠著椅背,捏住啤酒瓶跟鬆田抱怨道。
“難道我不好嗎?臉、身材、性格、職業,無論哪方麵,研二醬都是最優質的人選吧!”
“你們說他很愛我,可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啊!心愛的男朋友忘記了他,心愛的男朋友提到分手,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萩原研二不滿地趴在桌上,嘟囔著,“嗚哇,他早就想離開我了吧。”
鬆田:“你不是對他沒感覺嗎?分手也挺好,分了吧。”
萩原不滿起來:“可在分手之前我要弄明白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啊!小陣平不懂這些——”
鬆田:“分手了也能問。”
萩原:“分手後就見不到他了嘛。”
鬆田:“?你不是沒感覺嗎?”
萩原:“嗯呢。”
鬆田:“分手吧。”
萩原:“不要。”
“情人節第二天就失憶的家夥不配做現充!”
“不好意思哦。”萩原研二得意地搖晃著酒瓶,瑰紫色的眼睛倒映著黃色的液體,“我就是有男朋友。”
“……”鬆田翻了個白眼。
“小秋河為什麼不會開車?”
“你說你是專屬司機,不用他學。”
萩原噎住:“……是、是這樣嗎?”難怪眼神那麼凶狠。
“不止是開車。”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你包攬了全部家務,最嚴重時甚至不讓他脫離你的視線一步、也不讓人出門,把人嚇到來我這裡問你是不是瘋了。”
萩原:“……”
不可能吧?假的吧?他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怎麼可能談個戀愛就變出法製頻道的畫風啊!
萩原研二拋去求助的視線,鬆田了然地點點頭,拋出重大炸彈,“你可以向班長求證。”
“班長為什麼也知道?!”
鬆田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因為你的舉動反常被鄰居誤認為是綁架犯報警,班長是負責……”
“好了好了——小陣平不要再說了!”萩原研二閉起眼睛,不願再聽自己的黑曆史。
難怪他今天醒來後總覺得班長會來抓自己……根源原來在這裡!
鬆田:“你們經曆了挺多事,有陣子兩個人輪番神神叨叨疑神疑鬼,在一起也算是為民除害。”他嘴下不留情,卻也不掩飾遺憾。
“我知道了!”
萩原振振有詞,他將酒瓶狠狠放在桌上:“我要從秋河君嘴裡套出實話。
比如‘啊我超愛研二!’‘研二怎麼可以忘記我!’‘我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的過去你都忘了麼!’然後再帥氣的離開!”
“……”
鬆田陣平猛灌了口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聽戀愛中的白癡發牢騷。
就當是積德。
卷發警官很不冷靜的想。
萩原研二回到家時已是淩晨。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客廳,想著去客房睡一晚,走了沒幾步聽見沙發上睡意朦朧的沙啞嗓音,“回來了?”
黑發青年裹著毛毯坐在沙發上,努力睜著雙眼,卻隻眯出一條縫隙。
他不等萩原研二回應,走到萩原麵前雙手扒拉了一遍青年的身子。
萩原被秋河的動作撓得癢,他笑著抓住秋河雙手,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看你……有沒有受傷……”青井秋河困極,含糊著說道,他頭靠在萩原研二身上,撒嬌似的喃喃自語,“平安回家就好,工作辛苦……”
萩原研二心下忽然一軟,他極輕的“嗯”了聲,把人抱起放進臥室。
主臥亮著盞床頭燈,昏黃的光線朦朦朧朧地灑向四周,萩原研二看著青井秋河的睡顏,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經常這樣等我嗎?
他知道拆彈警察的殉職率有多高,所以即使困到睜不開眼也要夜夜守在這裡等我回家,所以會看我有沒有撒謊隱瞞傷情。
他好像……真的很愛我。
6.
萩原研二對忘記的記憶忽然燃起了極大的興趣。
他拉著青井秋河跑遍照片中曾經去過的地方,又來回找了幾個朋友說想複刻過去的心境。
青井秋河沒有太大反應,依舊是淡淡的,萩原研二怎麼說便怎麼做,半點也不表達自己的想法。
萩原研二正站在學校禮堂,跟著過去的社員們一點點回憶往事,時不時笑作一團。
青井秋河看也不看他,把話劇社的相冊放進社長手中,讓他拿給黑發青年。
社長:“你自己過去不是更方便?”
秋河:“不要,麻煩。”
社長:“吵架了?”他看了看交際花一般的萩原研二,又瞅了瞅懨懨的青井秋河,安慰道,“反正談戀愛就是這麼回事,不是分手就是結婚,你們在一起這麼久關係也沒進一步發展肯定會分手的,不要在意啦!”
青井秋河:“…………”
秋河:“閉上你的嘴。”他瞪都懶得瞪社長,隨便應付了幾句後就閉眼假寐。
他和萩原研二在一起九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人交流越來越少。
有時候一起下班回家也隻是沉默著各做各的事情,節假日的慶祝與旅遊仿佛是例行公事,有或沒有都不影響他們的生活。
往日的熱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就隻有乏味的日常瑣事。
捫心自問,青井秋河還是愛著萩原研二,感情濃度甚至比剛在一起時更濃烈。
可他也不免覺得有些疲倦。
米花町的犯罪率頗高,拆彈警察無論在哪都是極具危險性的工作,更不用提萩原研二隔一段時間就會光榮負傷然後住院修養。
青井秋河的愛意濃鬱,卻也在一次次等待與不安中消磨。
他的愛人是光榮的警察,是機動隊的精英,一雙妙手拆除過千萬顆炸彈,解救了數萬民眾。
可他救不了留守在後方,忐忑不安的青井秋河。
他無法對外人說自己痛苦的原因,害怕得到一個自私自利的評價,也不願用伴侶身份來綁架萩原研二,讓他放棄自己喜愛的職業。
於是他就日複一日的待在家裡,坐在電視前,不停刷新著網絡祈求一個好的結果。
萩原研二很敏銳,他捕捉到青井秋河的不安,為了緩解不安定變著花樣弄驚喜來安撫他。
機動隊的工作多,人手也不足,約會總會被突如其來的案件打斷,黑發青年無奈卻也選擇奔向現場,解決一個又一個炸彈。
等到萩原研二解決完工作後,美味的料理、精心安排的樂曲、璀璨的煙花和精美的蠟燭全都過了鑒賞期,被打上打折標簽放入晚間特賣區。
青井秋河想埋怨也不知道從哪抱怨,大學畢業後他也日漸繁忙,工作占據了他大半的精力,好不容易解決完工作,回到家中看著日曆,期望戀人今天也能平安歸來。
他們也不是沒有美好的回憶,或者說正是因為幸福的時刻太多,才導致他無法去忍受等待的痛苦。
長達九年的戀情足以把青井秋河寵壞。
他像個貪得無厭的暴君,不僅要占據萩原研二的身心,還希望他能上交所有的時間,從無形的愛和一枚銀戒來霸占萩原研二。
最近的凶殺案特彆多,萩原研二從年底忙碌到二月份,幾乎每一天都在加班;青井秋河也不逞多讓,他像個陀螺一樣到處出差,等到終於把項目談下來準備回到米花時,他乘坐的新乾線又被人安裝了炸彈。
他想吐槽日本是有開辦炸彈係嗎,為什麼不管哪兒的犯人都會製作炸彈,並樂此不疲的用炸彈與警察叫囂。
青井秋河熟練地掏出手機和隨身攜帶的剪刀,他告知乘務員,自己是拆彈警察的家屬可以幫忙輔助拆彈。
被嚇得魂不附體的乘務員顫顫巍巍的領著他去往炸彈安放地,同行的還有一位大學生,青井秋河掃了眼,發現對方長得有點熟悉,像是媒體吹噓的令和救世主。
青井秋河撥打起萩原研二的電話,黑發青年今天休假,貿然打電話過去不會影響到他的工作,還可以借著這次拆彈緩和兩人近幾個月缺少交流的僵局。
他滿懷信心地等待著,看著電話頁麵從等待接通變為急促的嘟聲,女聲機械的提醒他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也許又被抓去加班了。
青井秋河歎了口氣,擔憂起男友的身體狀態,道了個歉,將主戰場交給令和救世主。
他和萩原在一起多年,耳濡目染下知道了不少關於拆彈的信息,乾脆幫起工藤新一打起下手。
工藤新一拆彈的速度極快,三兩下就解決完一枚炸彈,兩人談笑著走向下一顆,靜止的數字忽然再次跳動起來,伴隨著犯人留下的信息:最後三秒告訴剩下的炸彈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