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藝方麵。”席冰說,“我暑假受到導演邀請,拍了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
席肅看他那裝模作樣的樣子,替席冰說,“電視劇是客串,電影是小成本片子。”
席冰一向要麵子,尤其在大舅爺麵前。大舅爺那種既威嚴又淵博的氣質,產生距離感的同時,又有一種讓人想親近的感覺。
席冰白席肅一眼,很文雅的解釋給大舅爺聽,“我是第一次演戲,雖然是客串,導演一直誇我演得好,感覺很對。本來隻有一個月的拍攝期,我拍完電視劇,選角導演就給我介紹了一部電影,雖然是小成本電影,我也是去救急的,可如果我演得不好,導演也不會介紹我去的。我暑假拍了三個月的戲,每天早出晚歸,晚上我還要研究第二天的通告。這不是吹牛,大舅爺,我覺著,我是有點天分在身上的。等我的電視劇、電影播出時,大舅爺你要有空不妨看看,我演的還行。”
席冰一改往日喳喳雀的說話方式,他變得舒緩極了,話不僅說得慢,吐字也格外清晰,這種腔調讓他看起來沉穩極了。
席肅都不知要如何評價席冰,能找席冰拍戲的導演,的確有點眼光,看這裝的,人模人樣的。
大舅爺笑,“一定看。”
接下來,席冰完全變成了一個沉穩的人。大舅爺問,“你爸爸性格有點嚴厲,你跟他相處得還好嗎?”
“不大好。”席冰說,“我爸在學習上屬於天才類型,我的天分不在學習上,需要慢慢發掘。他就一直很惱火,最初也沒有與我好好溝通的意願。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在我的強力抗議下已經學著跟我正常相處了,真的是十分艱難的過程。”
席肅忍著吐血,“席冰你能不能彆這麼一副學術腔,我倒沒事,你爺爺快笑場了。”
席冰看向老爺子,老爺子強憋著笑,擺擺手,“沒事沒事,我當年一見你大舅爺,也是板板正正的。他是我們班老師,可有威嚴了。”
“我有那麼威嚴?”大舅爺問。
老爺子,“自從有了席肅,大哥您簡直像有個分身擱我家一樣。”
席冰“噗”一聲就被逗笑了,他現在笑也不像在家時沒形象地咧嘴大笑,席冰改成了秀氣的抿嘴笑,險沒把席肅惡心死。
以前看席冰大說大笑總想讓這小子安靜些,如今這秀氣樣兒,席肅現在就一個想法:你還是恢複正常吧!
正常是不可能正常了。
一直到中午吃飯,席冰都像Copy怪上身一樣,一舉一動都跟從席肅身上扒下來一般,連動筷子前先喝口溫水的習慣也不差分毫,不論吃飯喝湯,都舉止優雅得如同大戶人家的小公子,連坐姿都一改從前的癱軟,變得鬆弛而端正。
老爺子想,我孫子肯定是被大舅兄一家的同類型臉給嚇住了。大舅兄的確是具有可怕的遺傳基因。
老太太頗覺有趣。大舅爺家的姑姑有些奇怪,先前聽爸爸說,冰冰是個挺活潑的孩子。大姑還說天使一樣可愛。
冰冰倒也挺有禮貌,不過,完全不活潑啊。
等用過午飯,席冰跟大舅去書房說話,老太太問席冰要不要吃冰淇淋,席冰點點頭,問表姑家的表弟,“弟弟要吃嗎?”
“要!”小表弟年紀還小,雖然也是很有威力的長相,說話還有點稚氣的,“我要吃草莓味兒的。”
兩人吃過冰淇淋,就去院子裡玩兒了。
大舅奶奶輕聲問,“冰冰是不是乍見這麼多親戚有點緊張啊?”
老太太笑,“大概是看大哥、阿瑤都長得跟他爸一個樣,嚇壞了。”
表姑王瑤好笑,“我們就是乍一看好像長的不大好相處,其實多相處一下就知道有多和氣了。”
老爺子說,“你們是天生威嚴。”這個侄女小時候能把席肅訓哭,估計就她自己覺著自己和氣。
王瑤一陣笑,“姑父,席肅小時候,你不是一直嘀咕,說席肅長得不像您麼。冰冰可太像您了,姑父,您把冰冰的照片跟你十五六歲時的照片擱一塊兒,肯定一模一樣。”
“那還是冰冰長得更好。”老爺子早悄悄對比過了,心懷大慰。
大人們在屋裡說話,外頭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和說話聲,就聽席冰那帶著三分挑釁的笑音,“來呀來呀!哎呀,又沒搶到。”
席冰輕鬆地運球,躲過小表弟搶球的手,籃球回到他的手裡,他轉身一個漂亮投籃,“服了吧!”
羅恬,“你彆太得意!”
“這不是得意,這是實力。”席冰不緊不慢的運球,連投十個球都沒給羅恬摸到籃球的邊兒。
羅恬不是沒玩兒過籃球,可他一則年紀小席冰三歲,再者,不就玩個籃球,至於這個囂張麼。
羅恬熱出一頭汗,隨手擦擦,“你真是個幼稚鬼。”
席冰道,“那你就是邊幼稚鬼都打不過的人。”
羅恬本來就不太愛運動,他有自己擅長的事,“你敢跟我玩兒象棋嗎?”
席冰能叫羅恬比下去,他受席肅的欺壓就算了,絕不能叫這小家夥比下去。席冰問,“你敢跟我玩兒鬥地主嗎?”
羅恬,“你敢跟我玩兒圍棋嗎?”
席冰,“你敢跟我玩兒打升級嗎?”
羅恬,“你敢跟我玩兒跳棋嗎?”
席冰,“你敢跟我玩兒麻將嗎?”
羅恬,“你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席冰,“國粹!國粹!懂不懂!哎呀,真是無知,竟然有人連國粹都不懂,過來過來,哥哥給你講一講。哎呀,我那無知的弟弟呀……”
羅恬終於想到一件兩人可能都會得遊戲,“你會玩兒《藍月》嗎?”藍月是新出的一款遊戲,人氣非常高。
“這我能不會!”席冰說,“咱們拿手機比一場!”
“比就比!”
……
席肅與大舅齊齊站書房窗前,席肅臉都木了,大舅含笑讚許,“彆說,冰冰是有點演藝天分在身上的。”
又同席肅道,“你不要太約束孩子。冰冰是活潑外放的性格,有點像你爸爸年輕時候。”
席肅臉更木了,我爸年輕時就有點不靠譜,我這輩子就跟不靠譜的有緣還是怎麼著。
席肅換個話題,“大舅,我給您帶了派克家今年的新筆。”
“哎呀,快拿來我看看。”
現在大多數人更習慣用更方便的中性筆,席肅與大舅是為數不多癡迷於鋼筆的人,大舅拿出墨水試了試,雅光黑的筆尖劃在紙上,絲滑極了。
甥舅倆就派克家新出的鋼筆進行一番探討,而後,王大舅拿出新近寫的小楷給外甥看。舅甥倆從鋼筆談到書法,從書法談到曆史,從曆史說到現今的國際形勢、國內現狀,簡直有說不完的話。
待傍晚告辭,席冰又恢複了裝腔作勢的模樣,“大舅爺、大舅奶奶留步,今日咱們親人團聚,十分愉快。待有時間,我再來看望長輩。”
席肅渾身雞皮疙瘩,大家都忍著笑,大舅奶奶說,“冰冰,隨時都歡迎你來。”
羅恬很無語吐槽他,“冰冰哥你怎麼一會兒正常一會兒不正常的。”
席冰溫柔地撫摸著羅恬的頭,努力不給他擰下來,笑若春風地責怪一句,“真是個調皮的弟弟,不過,我很喜歡。”
羅恬立刻跟表舅席肅一個感覺了,真是尬死了,冰冰哥怎麼能一臉自然做出這種矯情腔調的。
然後,席冰就像舞台劇裡的小紳士一樣,給爺爺奶奶拉開車門,先讓老人家上車,最後他才坐到副駕上,向大舅爺一家揮手告彆,那副矯情做作的樣子,簡直讓人沒法兒看。
席肅一腳油門把車駛出大舅家,覺著席冰簡直腦子跟正常人不一樣。
一向持重如大舅爺,在看到席家車子開走後,都忍不住笑起來。大家忍這半日,終於不用再忍,一起大笑出聲。
覺著席冰可愛透了。
席肅一行到家後,席冰對這次大舅爺家拜訪做出總結,“很成功啊!奶奶,明天到小舅爺家是不是?”
老太太笑,“沒錯。”
席冰還沒出戲,“很期待明天跟小舅爺的見麵。”
席肅:真想明天就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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