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有可能她隻是碰巧求到了你跟前,不妨查查蘭婷姑娘這幾年都和誰來往,有沒有老爺和大爺的政敵?”
這一查又是幾個月,這蘭婷姑娘雖是個清倌,但前前後後親近過得男人數量可真不少。裡麵還當真有範家的政敵。
於是範曾頹了。心目中冰清玉潔的女子原來應酬過那麼多男人,而且早就失了身了,所謂的清倌不過是某種青樓密法罷了。而且她還有可能是被指示來陷害範家的。
範曾覺得感情受到了傷害,整天待在書房裡不出門。
“你當初救她的時候,她還未掉入那汙泥中。不妨查查她從前的人品行事如何,如果是個好的,你也就算沒有白救這個人,沒有錯給了
這份情”,品茶的時候,我向範曾建議道。
於是範曾又去查了,她家以前的丫環,仆役,包括蘭婷想要交換名字的那個丫頭。結果查到這蘭婷從小就性格蠻橫,才十歲就活活打死過下人。不過人極聰明,琴棋書畫都上手很快。而且有些心計,嫡母不在了,卻還是把父親的小妾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這下範曾不頹了,直接怒了,“真沒想到她是這樣惡毒的女人,虧我還心心念念的覺得是我害了她,想救她出火坑……”
其實我倒有些佩服範曾了,那麼多年的舊事他也能查的清清楚楚地。而且他很有耐心,哪怕尋訪幾個月找一個人,他也會把真相找出來。倒是個可造之材。專門查案子的可造之材?
“這事兒原本就是你錯了”,我捏著他的耳垂,對他笑道。
“我錯了?”,他眼睛都瞪大了。
我笑道:“農夫與蛇的故事,你不該忘了。你救了她的性命,事後也不求回報,這事兒到這就算是兩清了。但是後來再見麵,就因為她說了一句你不該救她,讓她現在身陷苦海。你就覺得自己虧欠了她,豈不可笑?她若真想死,即使被你救了一次,也終歸會尋死的。倒是你,再碰上這樣救人的事情,難道還要問‘需不需要我救你,你要真想死,那我就不救了’?所以,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你救人從來不是錯,但你錯看了這個人。隻是因為她容貌端麗,滿腹才華,又曾經想自殺保節,連查都沒查,你就相信了她的人品和身世。以貌取人不說,才華和人品本來就沒什麼關聯。史書上那麼多奸臣都是才華橫溢的人,你真相信一個人寫的詩詞就能說明他的品行?”
“南兒,你早就知道我錯看她了?”,他攬著我的腰,下巴擱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哪有那麼神通。那時候聽你那麼一說,我隻是覺得有點不對勁,覺得怎麼你明明救了人,是做了善事,卻反而欠了彆人的。但那時候我正要生躍兒,也沒有深想。直到你查出她父親是個貪官,而且她給你出的主意也不是正道,我才懷疑起她的家教和人品來。才建議二爺你去查查看的。”
“南兒~”,他抱緊了我的腰,“謝謝你一直支持我,哪
怕我犯了傻,還幫我出主意。”
“說這些乾什麼,我們本就是一體的。這事兒外麵有些傳言,雖然對你的名聲有些損害,但過段時間應該就過去了。隻是老爺和太太這段時間可為你操了不少心,又怕你被人蒙騙了,有怕你為了蘭婷姑娘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你好好在家消停一段時間,讀讀書,孝順孝順老爺和太太吧。”
“也好好的陪陪你和兒子……”
我捏住他的兩隻耳朵,拉過來在嘴上親了一口,“其實這次你讓我刮目相看了,那麼多年前的事情都查的出來,真是厲害。”
他臉紅了,眼神兒亂飄,“我做事就是這樣認真的,隻要做了,肯定要尋根究底的。”
範曾幼稚,但做事認真,執著,耐心,仔細,是可造之材。隻有為人正直這一項,我拿不準對他將來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情感上,範曾是大男子主義者,看見柔弱的就憐惜,想要保護。花心,看見漂亮的就動心。但也長情,他那表妹多少年了,就算是時常吵鬨也沒有冷落她。喜新不忘舊。差不多是種馬的標準性格了。
我其實頗能理解他這種性格,我若是當初托身到男人身上,除非真的有人讓我傾心,否則定是也會種馬的。百花姹紫嫣紅,一種花是一種美,豈不比隻對著一種要好得多。況且在這裡又是合理合法的。所以作為男人,我覺得這倒並不是什麼缺點。
此後範曾倒真是認真閉門讀書了,即便出門會友也沒有再去那些汙濁地方。太太把我叫去誇讚了一番,說我有氣度,遇到了事不哭不鬨的,沒有讓人家看了笑話。還說我勸導的好,讓丈夫終是回心轉意,又回到了我身邊。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接了好處,她把陪嫁的一個墨玉的玉鐲給了我。雖然算不上什麼傳家之寶,但是那是她年輕時一直戴的,很能表達她的寵愛之情了。這下嚴氏大概更恨我了。
範躒抓周的時候拿了官印,當時就讓老爺很高興。範躍這次卻拿了毛筆和書,老爺子似乎也不失望,直說做學問也很好。好在不是什麼太離了格的東西,我有時候會想,賈寶玉抓周的時候,為什麼會擺上胭脂?大戶人家抓周,就是取個吉利的意思,擺的都是好東西,怎麼會擺上女子用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