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不幽默的,就是太促狹了些,想來農家的女兒,也就是皮膚黑些,直被他形容成了莽張飛了。還嘴大如碗,那還是人嗎?這信讓我樂了好一陣子。
於是我給他寫信時便說:“該女麵相奇特,必是奇人。即便二爺不納,也不妨帶回來。擺在房中,可作鎮宅之用,吾與院中婦孺們,再不擔憂宵小賊寇,可從此安寢矣”,和他逗逗悶子。
他又回信說:“若如此,汝等能安寢,為夫將
日日驚恐噩夢,南兒於心何忍?”
這信寫來寫去,我們雖未見麵,關係倒親密了不少。從信上看,他在書院的生活應該很愉快,寫來的信都透露出一些爽朗的味道。和在家裡的時候不大一樣。
範曾會定期給老爺寫些中規中舉的請安信,更是時常和我寫信說些情話私密話,卻連一封信也沒有給孫姨娘寫過,讓我有些納悶兒。因為我派人給他送東西送衣物的時候,也會捎去孫姨娘寫給他的厚厚的信。他卻一次也沒有回過。他們的關係已經惡劣到這個程度了嗎?
不過這些也不關我的事了,有時候寫信會提一下孫姨娘的身體,他回信則會說,有我在他很放心。彆的一句也不提。
倒是孫姨娘盼著他的回信,卻一直等不到,眼裡的光也日漸暗下去了。這兩人,一個癡心不改,另一個卻已經放下丟開了。感情的事就是這般說不清楚。
我偶爾想起蘭草寫給我的那封信,想到孫姨娘曾經當麵指責範曾迷上了一個青樓的放□□人。而這件事恰恰是範曾最引以為恥的事情。男人都是重顏麵的,尤其麵對的是依附於自己的,又是自己喜歡的柔弱女人,就更是如此。父母長輩可以責備他,妻子可以勸導他,但是一個依附於他的小女人卻不能說這樣的話。怕是這句話踩到了範曾心中的雷了,所以才冷了心了。
因為當初那件事,他冷落了孫姨娘一陣子,心裡並不是沒有愧疚的。但是被當麵揭了短,顏麵儘失不說,心裡肯定會覺得這個女人原來就是這麼看我的,這個女人怕是從來都沒有真正信過我,我在她心裡是不是就是一個迷戀風塵女子的糊塗浪蕩子?
那愧疚也就沒了,厭煩和惱火倒肯定會有。所以才冷了心了。
這隻是我從男人的角度的一點猜測。不管怎麼說,孫姨娘也的確不太會說話,不太懂相處之道,也不太了解自己的男人。哪怕再兩情相悅,揭短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做的好。的確是很傷感情的。
做新衣的時候,我給自己和兒子選了幾種料子,然後又從上品裡選了嫩綠的給蘭草,嫩黃的給蘭芝,月白的孫姨娘,粉紅的給兩個小女娃。
又拿次一品的賞給院子裡的丫頭和嬤嬤
。我這院子裡的人,什麼時候都是衣著光鮮的。這些東西收在庫房裡也是放著,我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會拿出去換錢。我自己也穿不了,還不如用來打扮她們。我喜歡看美人,也仍舊保留著到哪兒都帶著一串美人的習慣。每次院子裡的人都是喜滋滋的,女人嘛,都是喜歡穿新衣的。
連太太也跟有些熟識的女客開玩笑說:“你們要是看到我們府裡有那樣打扮得水蔥似的丫頭,肯定是我二兒媳婦跟前伺候的。她啊,把好的都收進了她那院子裡,待下人又最是寬厚的。也幸虧我那二兒子是個有定力的。”
然後眾人大笑,弄得我哭笑不得。不過寬厚的名聲似乎也傳了出去,應該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