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宣平候府門庭華而不浮,門口坐落的不是威嚴的石獅,而是以大理石鑄成的兩個高大的執著刀斧的士兵,這是聖上特許鑄造,為的是嘉許當初勇猛斬殺匈奴單於的老侯爺和將軍們,也就是宣平候的父親和三個兄長。

一代將門,出了四位忠烈,陛下怎能不喜。故而,當邊關初定,陛下便一力將盛家最後的男丁留在京城,同時破格讓他不用降級,再承襲了侯爵爵位,並領虎威將軍一職,做一個有實權的侯爺,可見天恩。

這位宣平候,就是盛如意的父親。

馬車停在宣平候府門前,盛如意從馬車上下來,早有幾位婆子垂著手守在門口,翹首盼著盛如意。

她們臉上皆帶著刻板的神氣,刻意地沒帶出一絲笑兒來,連馬車停駐時吱呀的聲音都可聞——雖說彆家姑娘們哪怕是和離回府,但娘家為了寬姑娘的心,也隻會喜悅和姑娘團聚,不會刻意地營造出壓抑的氣氛,也隻有她們,得了主子的吩咐才會做如此膈應人的事兒。

盛如意下得車來,一個瘦長臉、青鼠袍的婆子便上前一步,朝她粗粗行了一禮,再高聲道:“ 五小姐回來了,開角門——”

角門便是隔著正門的另一側的小門。

她同時又朝盛如意尖聲道:“五小姐恕罪,這些日子老夫人身子正有些微恙,您剛和離……恕奴婢鬥嘴說一句,恐正是不祥之時,若走正門,怕衝撞了老夫人……”

她嘴上說得恭敬,身後的幾個婆子卻牽了嘴角,一副勢力看好戲之相。

她們是奉命守在此處的,為首的那個婆子姓周,是侯夫人院子裡得臉的嬤嬤。周嬤嬤嘴角翹起,她已接到侯夫人傳來的消息,這個盛如意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敢落二小姐的臉——她今後可慘了,嫡女和嫡母,也是她一個和離了的庶女能得罪得起的嗎?

盛如意沒有錯過那幾個婆子臉上的得色和暗喜。

她也知道為何會如此,候夫人麵慈心毒,哪怕是她拿對付盛如意給盛明歌練手,以鍛煉盛明歌之後進了太子府的能力,但是,盛如意這個“墊腳石”居然硌了盛明歌的腳,讓盛明歌受了委屈,候夫人如此愛親女盛明歌,怎麼會不厭惡盛如意?

所以,她要開始行使手段。

正門、側門、角門,三個門都能容納通人,但是正門常是為大事或者為表尊重而開,側門用於府中家眷進出,角門則用於下人買菜、處理雜物而進出。

麵對這幾個盛氣淩人的婆子,鶯兒總不能讓盛如意先開口,她勇敢上前:“角門?小姐回府是大事,本該開正門,你們不隻不開正門,連側門也不開,偏生讓人走角門,你們是什麼居心?!”

那周嬤嬤撇一下嘴,絲毫不把鶯兒這麼個黃毛丫頭放在眼裡:“老夫人病了,正門開不得。側門……側門今日壞了,也不能開。”

她落下一句明顯敷衍人的理由,又傲然看向盛如意:“五小姐,你高低也是府中的主子,合該為了府上好,不可能一回來就害府上老夫人,更不可能又強開側門,要是因此側門壞了,還得花銀子修繕……”說著聲音幾不可聞,“本來府上又要白白養一群閒人……”

這群閒人,說的自然是和離回府的盛如意。

但凡換個心理脆弱些的姑娘,和離回府後受到如此冷待,還要被人暗示自己回府就是個拖累,恐怕早都自慚得無地自容。

那周嬤嬤就這麼以看好戲的神采盯著盛如意的臉,想看這個細皮嫩肉的五小姐羞愧難當。

然而,盛如意精致的臉頰仍和剛才一樣清如梨花,也就是說,半點羞愧也沒有。

周嬤嬤忍不住皺了眉,她說了這麼些話,句句直指盛如意的痛處,哪怕是個活了幾十年的老婆子,聽了這些話也該羞愧得緊。她居然沒有反應,是太過能忍還是個傻的?

周嬤嬤提高聲音,極不客氣伸手指著角門道:“五小姐,請吧!”

盛如意隻微眯了眼,陽光在眼中滾了一圈,眼中那絲藍意更亮,她淡淡對鶯兒說道:“打她。”

盛如意聲音也清涼悠遠,有一種縹緲之感,她聲音不大,但是堅定,無怨無氣,又不容人拒絕。鶯兒聞言,眼睛亮了亮,她本來就是虎了吧唧的性子,聽到那周嬤嬤說話糟踐人時就可氣,現在得了命令,利落地上前一把抓住周嬤嬤,挽起袖子就對著周嬤嬤的臉,再大開大合地甩開膀子,左右開弓地扇了周嬤嬤兩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周嬤嬤還在想盛如意不明不白說兩個字“打她”是什麼意思,就被年輕力壯、出身農家的鶯兒抓住,她被扇得臉都麻了,人也呆滯好些。

這盛如意什麼性子?看起來斯斯文文、從容不迫,怎麼能一臉平靜讓她的丫鬟打人?

周嬤嬤身後的婆子反應過來,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婆子上前就想仗著人多抓住鶯兒,盛如意微提聲音,寒氣入耳般:“誰敢動我的人?”

幾個婆子被盛如意聲音阻撓,抓著鶯兒不敢動。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周嬤嬤紅腫起來的臉頰:“你也知道我是府內的主子,我差丫鬟打你,你難道敢命人打我的丫鬟?放開她。”

“……”周嬤嬤從痛麻之中緩過神來,居然沒辦法反駁盛如意這話。盛如意是個主子,她差人打她,她還真不能說什麼。誰能想到盛如意膽大包天,連侯夫人的人都敢打?

周嬤嬤這輩子沒受過這種屈辱,她雙手氣得發抖:“五小姐,你是主子不假,奴婢也是府裡的老奴,伺候了你母親一輩子,你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奴婢是犯了什麼錯,讓你對奴婢下此重手。”

周嬤嬤眼珠一轉,乾脆一把坐在地上,抹著淚哭嚎,還錘著地:“奴婢一輩子的臉都沒了,奴婢被這麼欺辱,奴婢不活了啊……”

周嬤嬤就著勢要把這件事鬨大,她像潑婦一樣,引來了府內前院的一些丫鬟小廝,周嬤嬤哭叫:“五小姐啊,奴婢不過是說了你和離的事,奴婢沒有說假話,你不開心也不該拿奴婢撒氣啊。”

她想激怒盛如意,讓盛如意再在盛怒之下讓鶯兒打她,讓眾人看看盛如意的潑辣。

然而,盛如意隻冷冷地反將一軍:“你犯的錯處可不是針對我,是針對闔府,我隻命人打你兩巴掌已經太輕,你的錯處,萬死難辭。”

周嬤嬤一聽這麼大個罪名扣上來,反而急了:“五小姐,你不要信口開河!奴婢犯了什麼罪?”

盛如意問道:“側門壞了?”

原來是這個原因,周嬤嬤眼睛閃了閃,盛如意果然是懷疑側門沒有壞,她是在故意刁難她。但是,周嬤嬤辦了這麼久差事,怎麼不會做戲做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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