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何生重新又仰靠在床上,那藍布麵的被套上,油漬麻花的,都泛著亮光。
“想乾你自己去乾!”何生沒好氣的說道,“喂!早上的飯做好了嗎?我還沒吃飯呢!”何生砸吧著嘴,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懶散的翻了一個身。
何貴田站在地當中,就像一個受氣包一樣。
“我煮了一點稀飯……”
何生猛然起床,麵朝著何貴田,“天天吃稀飯,我他媽的一點力氣都沒有,還想讓我下地乾活,你他媽的以為我是鐵人啊?”
何貴田眼裡閃出一小撮憤怒的火焰,這是兒子跟老子說話的態度嗎?
他佝僂著背,手微微顫抖,最後卻連抬起的勇氣都沒有,認命吧,他如今老了,也不敢跟何生較量了。
自從何生從牢裡出來,阮岫煙失蹤後,這何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從前聽話的何生,現在動不動就要教訓何貴田一頓,有時候,甚至舉起拳頭要打何貴田。
最終,何貴田沒敢反駁,“何生,不是不給你吃,是咱家沒米了,油也沒了……”
“沒有借去!在跟我嘟囔,能嘟囔出米來啊?”何生指著何貴田大聲吼叫。
何生看著眼前的老頭,滿臉厭惡,他甚至於覺得這老頭還不如家裡養的一條狗。
他天天罵何貴田,隻要他不高興,想怎麼罵就怎麼罵。
看何貴田不敢說話,何生厭惡的瞪了眼何貴田,“去乾活吧,回來在給我買一瓶酒。”
“何生啊,家裡都沒有買米的錢了,哪有買酒的啊……”
“你在說一遍?”何生下地朝著何貴田走去,他的給這很高,又是年輕力壯的,站在何貴田對麵,嚇的何貴田往後退了一步。
“當年,家裡也是窮的叮當響,你要喝酒,我媽也說家裡沒錢,你讓我媽出去借錢給你買,借不到錢,你回來就拿酒杯把我媽頭打破了,這事你記得吧?”
何貴田抿了一下唇,“我過去是不對,兒子,可我是你老子,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怎麼對你啊,我對你很好啊,”何生死盯著何貴田,陰沉的臉上布滿烏雲,他猙獰著臉說道,“從前的事你可能都不記得了吧,我記得啊,你還有一個習慣呢,隻要你喝酒,就讓我媽在一旁站著,不讓她坐著,要一直看著你喝酒,隻要你不睡,我媽就不能睡,我媽有一次困的不行了,想坐下休息一會,你過去拿鞋底子抽的我媽臉腫的跟包子一樣,你打她就像打小貓小狗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你那時候,想沒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呢?”
“當年……我……”何貴田麵無血色,滿臉吃驚,他站在自家高低不平的土地上,感覺到兒子眼神中的憤怒,他惶恐不敢,感覺到了害怕。
何生一拳頭砸在了何貴田身後桌子上,震的桌子上的破碗,響了幾聲。
“我中午要吃米飯,在打一斤酒,整不來,就彆回來!”
何生說完又上了床,重新又躺下了。
屋裡一會又傳來呼嚕聲。
屋裡靜謐的就像一潭死水。
何貴田兩眼無神,咽了一口唾沫,顫顫巍巍的出了屋。
他的背已經彎了,飽經滄桑的臉上滿臉皺紋,被太陽嗮的黝黑的皮膚,就像乾巴的老樹皮那樣,沒有一點光澤。
如今何貴田要聽何生的,凡是都是要何生做主,在家裡要看兒子臉色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