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鳳來道:“啟奏陛下,東山先生雖然大膽,卻絕無可能擅自燒毀寶船圖紙,否則,他又有什麼麵目去見成祖皇帝?這寶船圖紙,便一直藏在兵部。隻是國庫無力支撐罷了,否則,想要造寶船又是甚麼難事兒了?”
崔呈秀也道:“啟奏陛下,自臣接掌兵部之時,便已經看過這寶船圖紙,自成化年間,圖紙已漸老化,臣早就命小吏謄抄了一份,單獨存了起來。不知道陛下聽何人所說的圖紙被燒了?”
即便是後世的老司機,長久混跡於知乎等地,自詡臉皮堪比城牆的崇禎,聽到施鳳來和崔呈秀的話,也不免老臉一紅。崇禎心裡明白,估計自己又讓後世的論壇水貼一類的貨色給騙了。
想想也知道,寶船何等重要,劉大夏便是有幾個腦袋,也絕不敢輕易燒毀。看起來,更大的可能,是毀滅在了蟎清的曆次文字獄中了。
崇禎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但是卻不打算認錯,死硬道:“哦?那就是朕記錯了。既然這樣兒,著工部派人去造。這水師一定要有。這鄭一官欺到朕的頭上,朕要他的腦袋!”
施鳳來以手撫須,微笑道:“陛下,何必與這小小的海盜頭子計較一時之短長?此時正是用得著這些人的時候,不如先行招降,再行分化,不管是小琉球,還是遼東,或者澳門,總之讓他死得其所也就是了。”
崇禎聞言,心下打了個寒顫,暗道這些讀書人可真不是東西,一個個的簡直坑死人不償命!想想前朝的宋江也是這麼被玩死的?不過,反正死的是他鄭一官,自己操那個心乾什麼。至於後來的國姓爺,自己想個借口弄到京師來,然後再送鄭一官去死不就好了?
想通了的崇禎開口道:“那倒也罷了。眼下正是國朝用人之際,便招安了這鄭一官又能如何。”
眼見崇禎不再想要死磕鄭一官,施鳳來和崔呈秀皆是鬆了一口氣。若是皇帝任性,非要跟這鄭一官較勁,滅是肯定能滅掉的,隻是代價必然不小,如果招安了,那他鄭一官不就是個秋後的螞蚱,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當下,二人齊聲道:“陛下英明!”
待二人退出宮去之後,崇禎又沉吟了半晌,這才對王承恩道:“擬旨,命福建巡撫熊文燦招安鄭一官,加封鄭一官為大明水師遊擊將軍,歸福建巡撫節製。令其剿除東南一帶海盜,除了小琉球的夷人,駐地福建。”
又沉吟了一番後,崇禎接著道:“另詔,命工部派員前往登萊,打造寶船。命兵部以現有登萊水師為基,組建大明東海水師,由兵部直轄,不複歸登萊巡撫節製。”
想了想沒有什麼遺漏之處,崇禎複又招了許顯純,再次往詔獄而去。
崇禎想了想,自打自己登基之後,帶到這詔獄的次數可不算少。心下暗自決定以後儘量不來詔獄或者少來詔獄的崇禎卻是根本沒有打算管住自己的腿腳,仍然往關押袁崇煥的牢房而去。
此時的袁崇煥再也不複那個意氣風發的寧錦總督,反複用刑之下,早已是憔悴不堪。見崇禎再一次來到詔獄,四肢被捆在木架上,下巴也被錦衣衛卸掉的袁崇煥隻是嗚嗚有聲,目光中滿是哀求之意。
崇禎卻是看著袁崇煥笑道:“袁都督,你以為朕除不得衍聖公一脈,朕,今日便來跟你說說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