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些人不是一眼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大明百姓,估計就算再多上幾倍也早被京營士卒們給清理乾淨了。
令京營士卒為難的是,十幾年一直被灌輸著百姓就是軍隊後盾,軍隊是百姓子弟兵和守護神的概念,麵對著幾千個大明百姓,除了戒備之外,剩下的什麼都不敢乾。
五軍營指揮使錢禕來回的踱著步,騰驤左衛提督,東西廠的檔頭,錦衣衛千戶幾個人看著錢禕愁容滿麵的樣子,頓時互相對視了一眼。
幸好啊,最外圍的就是五軍營在負責守衛,過了五軍營才是東西廠和錦衣衛,然後才是內行廠直領的騰驤左衛。
現在外圍無論鬨成了什麼樣子,最後需要承擔責任的都是錢禕而不是自己——現在這種局麵換誰上去都是一樣,除非直接把最內的騰驤左衛給拉到前麵來頂雷。
說白了,騰驤左衛可以不鳥任何的律法,也不用鳥順天府一類的官差,他們在負責皇家學院安全上麵的權利雖然跟錦衣衛相同,但是武力卻又比這裡的錦衣衛大上無數倍。
來回踱了半天之後,錢禕才一攤手,對著幾人道:“我說哥幾個,現在該怎麼辦,總得有個章程吧?五軍營是守在最外圍沒錯,可是真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咱們可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啊!”
提督騰驤左衛的範振嘿嘿笑道:“幾年了?這都幾年沒掛過人頭了?既然這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掛上去,你錢指揮使直接同意了不就行?”
錢禕呸了一聲道:“扯!外麵那些人一看就是普通的大明百姓,裡麵說不定就有你我的父老鄉親在裡麵,你讓本指揮使向他們開火?就算是我同意,下麵的士卒們會同意嗎?”
陰沉著臉的錦衣衛千戶甘景嗤的一聲笑道:“外麵的那些人啊,就是吃飽了撐的。要我說,就是陳足奇折騰出來的這些什麼作物把他們喂的太飽了!”
錢禕冷哼一聲道:“是,他們是吃飽了撐的,問題是現在該怎麼辦?放任不管肯定不行,直接開火的責任誰又能背的起來?”
西廠大檔頭欒海成卻嘿然笑道:“要不然說你老錢太蠢?這事兒不讓陛下來決斷,咱們幾個在這裡頭疼,有用嗎?”
錢禕的目光頓時有些糾結:“欒公公,您知不知道這事兒被陛下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欒海成說的沒事兒,這事兒的鍋太大,大到自己這些人聯手都背不起來的程度,隻能讓皇帝親自來裁決,但是讓皇帝陛下親自裁決也絕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這事兒如果沒有被崇禎皇帝知道還好說,一切都有挽回的餘地,哪怕是向來以強硬著稱的內閣,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搞出什麼大亂子來。
但是換成崇禎皇帝就不一樣了——崇禎皇帝對百姓好是事實,但是崇禎皇帝殺性極重也是事實。
還沒等錢禕開口說話,之前守在皇家學院大門外的親兵就已經匆匆而來,躬身道:“大人,萬騎來了!”
錢禕身子一軟,乾脆癱坐在了椅子上麵。
這回完犢子了,徹底完犢子了——蒙古萬騎除了崇禎皇帝本人的旨意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調動他們!
等到錢禕等人匆匆忙忙趕到皇家學院大門外的時候,傳來的已經是一片哭聲。
萬騎從來不會理會對麵的是什麼人,隻會老老實實的執行天子詔令,抓人。
望著城牆下哭喊的人群還有戰馬往來所帶起的煙塵,錢禕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可是幾千人?”
範振瞧了一眼錢禕,乾巴巴的道:“人啊,總得為自己犯下的錯來承擔過錯,法不責眾這種事兒好聽不好辦啊。”
錢禕道:“這不是責不責重的事兒,而是牽連的事兒,這些人靜坐在這裡,該適用哪一條大明律?到時候又該如何處置?倘若一次性牽扯人數太多,隻怕與陛下名聲有礙啊?”
範振差點兒被錢禕的話給逗笑——陛下的名聲?陛下還有什麼好名聲不成?他人家在意這個?
匆匆忙忙趕進宮的盧象升等人麵對著崇禎皇帝一張臭臉,想要勸解的話頓時也說不出口了。
早就跟崇禎皇帝有過接觸,甚至一起操刀子砍過人的盧象升心裡清楚,這回是真有人觸碰到了崇禎皇帝的逆鱗,不死上一大批人是不可能的了。
至於牽連過廣影響名聲的問題,看看複社和東林黨,看看南京那兩萬多顆滾滾人頭,再看看那無數座的京觀……
法不責眾從來都是句屁話,如果真的有法不責眾的說法,那還要大明律乾什麼?
沉吟了半晌之後,盧象升才躬身道:“陛下,這些人究竟該怎麼處理?”
崇禎皇帝冷哼了一聲道:“還能怎麼處理?該扔到庫頁島的扔到庫頁島,該發配到朵甘思和烏思藏的就發配過去,還想怎麼著?
對了,那些皇家學院弄出來的種子,以後就不要賣給這些人了,讓他們去享用他們的天然種糧,省得他們吃的太飽了閒的沒事兒乾!”
現在大明折騰出來的雜交作物其實跟袁老折騰出來的差不多,對人體根本就沒有什麼壞處,可是偏偏有人開始鬨事兒?
其實仔細想一想,崇禎皇帝都能猜的出來是什麼人在背後使這種小動作——糧食太多,糧價被壓的太低,人口又被大量遷移出去,受到損失最大的是什麼人?
絕對不是朝廷——人口哪怕是被遷移到莫臥兒,該交的稅還是得交,除非崇禎皇帝有恩旨下發,否則的話一文錢也彆想少。
也不可能是普通的百姓。
普通的百姓能吃飽肚子就是好事兒了,誰會去關心這些糧種是怎麼改造出來的,哪怕裡麵有毒,隻要不是立即致死的,該怎麼吃還是會怎麼吃。
後世那麼多人喊著轉基因有危害,而且實際證明的例子也不算少,老百姓們不照樣在吃轉基因的糧食?
真正損失大把利益的人,是那些地主,尤其是那些大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