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英諾森麵前的路有兩條,一條是跪下接旨,然後你好我好大家好,大明正式承認教廷是合法宗教,教廷也正式認大明為主,從此以後跟佛道兩教一樣。
要麼就拒絕下跪,維持住自己教宗的尊嚴,讓歐洲人看看,教廷也是有硬骨頭的!
然而很可惜,英諾森雖然心裡萬般不願意,然而雙膝還是老老實實的跪了下去,朗聲道:“臣,英諾森,接旨!”
崔璐讚許的點了點頭,這才展開聖旨,一句一句的念了起來。
內容挺複雜的,禮部的家夥們文四駢六的一通寫,根本就沒有人想過英諾森是不是能夠聽得懂。
用崇禎皇帝的話來說,就是禮部的這些老學究又在自嗨了。
而跪在地上的英諾森雖然沒聽明白那些複雜到極致的句子到底在表達些什麼,但是對於那句“故冊封英諾森為敬天宣撫慰道至誠靈應大真人,為西方天主教之教宗”卻是聽的明明白白。
隨著最後“欽此”兩個字念完,崔璐笑眯眯的將聖旨對折了起來,對英諾森道:“英諾森先生,接旨吧?”
英諾森又拜了一拜,這才朗聲道:“臣,英諾森,謝陛下天恩!”
說完之後,英諾森才從地上起身,躬身向前行了幾步,從崔璐的手裡接過聖旨,轉身交給了紅衣大主教艾迪生,之後才對崔璐道:“天使遠來辛苦,教廷這邊已經準備好了晚宴,還請崔大人賞光?”
崔璐笑道:“客氣了,請。”
英諾森雖然沒弄明白這個客氣了到底是怎麼個客氣法,但是崔璐向前微微伸手示意卻是看明白了的,當下便引著崔璐向著教廷大堂而去。
對於英諾森來說,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哪怕被全歐洲人一起嘲笑都無所謂,隻要自己教宗的位置得到了大明的承認,尤其是崔璐身後帶過來的那個千戶所。
有了這個千戶所駐紮在教廷,整個歐洲誰還能影響到自己?那些紅衣大主教們願意跪好了舔,就讓他們跪好,否則的話,連個跪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
崇禎皇帝到達泉州港的時候,已經是崇禎二十五年的春天了,距離自己穿越過來已經足足過去了二十五年的時間。
人生有多少個二十五年?
往多了說可能會有四個,往少了說,大概就隻剩下兩三個了,倒黴一些的大概就隻有一個二十五年好過。
如果再除去吃飯睡覺享樂等等時間,真正有用的時間大概也就是那麼兩三年。
所以崇禎皇帝很珍惜穿越之後的時光,因為自己比彆人多了一個二十五年——穿越之前剛剛年過三十,穿越之後又成了十幾歲不到二十歲,這豈不是老天爺送給自己的?
至於後世的空調、wifi、手機、互聯網,拜拜了,雖然也挺想念你們,但是朕在大明挺好的……
離開大明的時間足足接近一年,泉州港變得讓崇禎皇帝都有些陌生的感覺,雖然崇禎皇帝這輩子就隻來了一次泉州港。
“天子”號停靠在泉州港的時候還沒什麼,畢竟崇禎皇帝禦駕到此,漁民們是沒辦法再通過泉州港出海了,整個港口都進入了戒嚴狀態。
然而當第二天解除了整個港口戒嚴的禁令之後,崇禎皇帝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百舸爭流千帆競,借海揚帆奮者先。
跟大明海軍編隊航行時的嚴整不同,民間的艦隻出航明顯隨意了很多,隻要不是雙方發生什麼碰撞,基本上是想怎麼航行就怎麼航行。
指了指眼前近乎於混亂的景象,崇禎皇帝皺眉道:“這麼亂糟糟的,官府就不管管?”
泉州府知府田三石躬身道:“啟奏陛下,敢在這時候出海的,基本上都是些老漁民,眼前雖然看著亂了一些,可是這些經驗豐富的老漁們們心裡都有數,彼此之間在海上也會相互照應,不會出什麼問題。
微臣剛上任的時候,也想針對港口的情況進行整頓,後來發現官府整頓後的效率反而不如放任他們這麼自行其事,微臣也就放棄了。”
崇禎皇帝頓時眯起了眼睛,笑道:“沒覺得自己官威受損,有種被人打臉的感覺麼?”
田三石嗬嗬笑道:“回陛下,剛開始的時候自然是有的,但是一個人的官威跟整個泉州府百姓的生計比起來,自然就算不得什麼了。
更何況,百姓們並沒有不遵從官府的管理,隻是後來官府放任百姓自便,又哪裡稱得上被百姓們打臉?”
崇禎皇帝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笑道:“你能這樣兒想就好。朕記得《頒令箴》之中有一句話,爾奉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切記,切記。”
田三石躬身道:“是,臣記下了。”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之後,才接著道:“現在泉州府的百姓們生計如何?”
田三石聞言,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啟奏陛下,現在泉州府的百姓們比以前更難管了!
以前的時候多少還好一些,不過一部分人靠海吃海,一部分靠山吃山,時而因為搶水什麼的械鬥。
至於現在,大量的百姓已經乾脆不種地了,倘若地段不好,就乾脆將田地荒在那裡也不去耕種,很多人都選擇了去廠子裡麵上工。
從整體情況來看,泉州府今年的稅收會比去年增高一些,對比十年前更是翻倍,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
可是從糧食的收成上麵來看,今年的年景已經算是這些年難得好的了,然而收成卻下降了很多,跟前年相比,更是下跌了一半。”
崇禎皇帝皺眉道:“那糧食呢?夠吃麼?”
田三石斟酌著道:“糧食總還是夠吃的,且不提那些高產的糧食,就算是從南洋那邊購糧過來吃也是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