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子總是無窮無儘(1 / 2)

伊莉雅被這個消息炸得心驚肉跳。

但戴安娜沒有注意到她的失常,或者說注意到了也並不在乎。她隻是仰望著衰老的法師,仰望著這個被苦痛與歲月折磨的男人,像是仰望唯一的太陽。

是的,戴安娜也該獲得她想要的幸福,伊莉雅拚命說服自己,戴安娜也有她的人生,就像她教育伊莉雅時說的那樣——告彆隻是人生中的又一堂課。

但她做不到平靜麵對。

她的胃收縮扭曲,嗓子乾涸疼痛,她想要尖叫著吸引注意,她懷疑自己已經嚎叫出聲——但她隻是垂著頭,聽眼淚在地板上砸碎的聲音。

她想要挽留,想說不,求你不要走,求你看看我,我不想又隻剩我自己。

她在與自己搏鬥,撕裂的意識痛徹心扉。

戴安娜似乎和法師達成了共識,她愉快得像是每個字符都在跳舞。

“伊莉雅,伊莉雅,到我這兒來,”她招呼著,“哦,彆哭,彆哭。我的孩子,孤獨是龍族注定的命運。”

伊莉雅摸到了戴安娜的手,尖銳的,堅硬的,覆蓋著鱗片的——獨屬於龍的利爪。

她從此獲得世上唯一傳奇**師與唯一傳奇巨龍的共同傳承,法師塔數百代守護者累計的財產與巨龍的寶庫被刻進她的靈魂。

無論錢財與學識,她都堪稱富可敵國。

但戴安娜死了。

戴安娜死了,伊莉雅呆呆地坐在廢墟中,巨龍在法師去世後吞下了他的遺體,燃儘世間萬物的業火將一切□□與靈魂焚燒乾淨。

她是他的棺槨,是他的守墓人,是他唯一的最後的愛人。

伊莉雅聽話地離開了法師塔,聽話地坐在約定的地點等待戴安娜的朋友。

戴安娜甚至難得貼心地考慮了環境,給她選了個風景優美,背對現場的森林。

但戴安娜死去的瞬間,血脈中突然增加的力量與巨大的悲痛同時擊中了她。

這已經是她枯坐的第三天,戴安娜到底還是戴安娜,迷迷糊糊又記錯了時間。

“你好,”有個男人禮貌地靠近她,“我是戴安娜的朋友,我很抱歉,關於這件事。”

聖騎士團第一任團長,傳奇騎士蘭斯洛特·吉賽爾受人所托收養了失去養母的幼崽。

她有了新的名字,她是伊莉雅·吉賽爾,蘭斯洛特的長女,聖騎士團第一任騎士長。

失去養母的伊莉雅變得沉默寡言,訓練營的小朋友們議論她是“不會說話的盲眼騎士”。

她和所有人相處得都不好,她壓根不願意和任何人相處,即使是麵對妹妹瑪格麗特,伊莉雅也隻會買了漂亮衣服後托養父轉交給她,而這點愛好在妹妹直接地表達出對她的厭惡後也消失了。

她不愛任何人。

她不需要任何人。

世界意識的祝福在戴安娜死後疊加於龍族僅剩的後裔,她從此不會死去。

這更像是詛咒。

伊莉雅奔赴在每一個戰場,她衝鋒陷陣悍不畏死,她斬下敵人的首級,破開惡靈的迷障。她的披風永遠濺滿鮮血,而她的長劍直指深淵。

盲眼的騎士長緊握長劍,沉默地行走在漫長的黑夜。

直到養父將裡昂帶到她麵前。

伊莉雅注視著這個年幼失怙的精靈男孩兒,他很緊張,自以為隱蔽地偷偷打量著麵容冷肅的龍女,在她垂眸看他時露出討好的笑容。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她看不見。

龍女繃著一張臉,不知怎麼就想起被戴安娜撿到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戴安娜在想什麼呢。

一個小崽子——軟弱的,遠離族群的小崽子。

她儘量避免想起戴安娜,又常常不可抑製地在各個場合想起她。

“哦……精靈崽子,”她拖著傲慢又冷漠的腔調,順手揪了揪幼崽軟嫩的臉頰,沒輕沒重地捏出塊紅印,“我聽說精靈的頭發很漂亮,織成毯子應該不錯。”

小精靈汪地一聲哭了出來。

伊莉雅勾起唇角,單手拎起幼崽抱在懷裡,敲了敲養父辦公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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