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去玉氏屋裡頭吃飯的時候,秦知月便把早間的事說了一遭。
彼時玉氏正笑吟吟的給拂雪夾吃食,疑惑問道:“前些日子並沒瞧見這個小東西,月娘是從哪裡得來的?”
“昨兒從狗洞鑽進來的。”秦知月麵不改色,“見它可愛,便留下了,已經讓老先生給它洗了藥浴,不會有臟東西的。”
玉氏憐愛的點了點頭,旁邊的秦知雲卻是躲得遠遠的,禁不住歎了口氣道:“小妹,往後吃飯時就不要,不要將它帶過來了……”
這秦知雲天天一副溫潤淡定的模樣,偏見了這些毛絨絨的東西瘮的慌,一頓晚飯吃的那叫一個艱辛,可是叫玉氏和秦知月都笑的岔了氣。
吃完飯後又說笑片刻,玉氏便將話頭轉回了秦知琦。
“琦娘一直都是個妙人,確實要比她阿娘通透的多。”玉氏無奈搖頭,“我昨夜、今日都去尋陳氏問過,她仍舊說自己並不知情,這事還不好報到官府去,真是愁人。”
玉氏說罷看了看秦知月,隻見小姑娘的臉上還是有些蒼白,頓覺心中更不舒服了。
一旁的秦知雲也在此時抬起了頭,她手中正捏著一本論語,微微頓了半晌後開口道:“小妹,不是大姐偏袒二夫人,但這件事情,我總覺得並不是單單二夫人指使的那般簡單。”
秦知月點了點頭,抬眸道:“大姐說的對,今日我與琦姐姐談起來,她說到二夫人是個大咧咧的性子,斷不會將這事做的這般周全,好幾個月後才教咱們發現。”
那想來,應該是早就有人對英國公府伸出了手,這一次隻不過正好是讓二房那邊趕上了,便順水推舟讓陳氏當了替罪羊罷了。
“我原以為,這件事隻是咱們與二房那邊的恩恩怨怨,但現下捋起來,恐怕都要涉及到官場上去了。”玉氏想的頭疼,捏了捏眉心繼續道,“我明日再去一趟翠雲居,與陳氏說清之前和學士府談的事,看看能不能扯落點什麼消息出來。”
秦知月也覺得現在這般情況,還是一點一點的推敲為好,外頭現在關於她“貞潔不保”的消息,已經差不多被玉氏壓了下去,恐怕幕後黑手還要再車點什麼事情出來,此時倒是不宜大張旗鼓的宣揚府內的鬥爭。
隻是她仍有些懊惱的便是,從一開始,她的思路就被這個幕後黑手扯著走,懷疑陳氏、懷疑杯盞,到最後順著思路進行捋開事情原由,一切都好像是有人在推動著一樣,讓她迷迷糊糊的就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這個世界,遠要比上幾個世界,更難了些。
不過……
秦知月抬眼看了看玉氏和秦知月,母女二人正窩在榻前逗著拂雪玩,見她瞧過來,便笑著朝她招了招手,似乎是暫時將那些煩心事拋到了腦後,這場景看起來溫馨的緊。
她笑了笑,隨後緩步上前,與她們一起逗著拂雪玩。
秦知月想,管他什麼妖魔鬼怪大羅神仙,既然她來這裡了,事情也正好發生了,那就不能讓其糊裡糊塗的解決掉。
且看著吧,她總會找到出路的。
*
次日一早,玉氏整理好措辭,便又往翠雲居那頭去了,秦知雲也拿著幾冊書籍跟了過去,說著要與秦知琦討論些東西。
而秦知月則是照常吃完早食先去溜了個彎,而後回到房中戴好帷帽,領著蓮禾便出了府。
這樣的分工計劃,是秦知月昨夜間便想好的,既然懷疑此事並非是陳氏一人所為,那他們就不能坐以待斃,多問問、多看看總是好的。
因此出府的第一站,秦知月便和蓮禾,先去了寶林齋。
這鋪子位處都城東南側,臨近長街偏於皇城,終日客流倒也不小,可信度也更高些,那日陳氏在這裡鑒定那套杯盞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更大了些。
然二人將將要踏進寶林齋時,卻聽裡麵傳來了閒說話的聲音。
“我聽言前兩日,那英國公府的幺女,好似屋中藏了外男?”一男子邊嗑著瓜子,邊疑惑道,“你說那月娘才十四歲,怎的就能做出這般事情來?”
旁邊有撥弄算盤的聲音響起,一個老氣的男聲回道:“旁人言不可信,那月娘終日病懨懨的,都城中沒幾個人見過,誰知道傳出來的是真是假,有這功夫,你倒不如好好學學鑒定的知識,可彆再給那些客人們說錯了話。”
嗑瓜子的男聲道:“我省得的,這不是閒說話說到這了嗎,現在這事傳的人儘皆知,鄰裡街坊都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頭呢。”
……
蓮禾看著自家姑娘的臉色,暗暗為裡麵的兩人擦了把汗。
好一會後,秦知月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然後淡聲道:“無妨,進去吧。”
因著原主之前的身子不好,所以大多數時間都是窩在府中,鮮少出來走動,再加上她戴著帷帽,進了鋪子中,倒確實沒叫人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