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胸口的玉石觀音,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方慕予就已經能流暢的說話了，雖然手還是控製不住的抖，但症狀已經輕了很多，方慕予想要擺脫輪椅，被他的二女兒按了回去。
“娘呀, 你莫站起來哦！”張淑儀看了看客廳，壓低了聲音，“你昨天晚上是沒瞧見嬌嬌的樣子哦，你之前都說不出話來, 她就嫌棄的不行, 現在稍微好一點，不給我們直接轟出去哦！”
方慕予：“……”隔著門都能瞧見樣子，莫不是開了透視掛？
他無力吐槽，最後隻能在去醫院的路上，跟張峰說，“就辦住院吧, 到時候醫生檢查什麼的也方便, 也有護工照顧我, 老二你也回去吧，我現在感覺挺好的, 自己能照顧自己。”
“媽！”張淑儀臉色變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肩膀縮了一下，咬著唇說, “我不回去……”
方慕予並不知道孫躍華打她的事，瞪過去一眼教訓道，“你要是喜歡大城市啊，就到這邊找個事兒做，需要技術的你做不來，洗碗當服務員總能乾吧？我記得你做飯手藝還不錯，說不準運氣好，還能當個幫工什麼的。”
“你現在已經三十多歲，不是小孩了，老待在彆人家像怎麼回事？”
張淑儀看了張峰一樣，掐著自己手指沒說話。
在前麵開車的張峰趕緊出聲緩和，“媽你放心，我有個同學就是開餐館的，服務員好像是三千多一個月，包吃包住的。”
“有三千多啊？”張淑儀眼睛都亮了，有些心動，“這大城市就這麼好？”
“嗨，這工資低著呢。”張峰說，“趕明兒我打給電話給你問問，看看他那還要不要人。”
張淑儀趕緊答應，“欸！”
方慕予有些心累的歎氣搖頭，捂了捂自己的心口，他覺得指望這幾個自己都拎不清楚的娃給自己養老，還不如指望世界末日來的靠譜，北京消費又高，讓他回歸鄉野種田他還真做不到，得想辦法找個工作，可是原主一個文憑都沒有！
難道去撿垃圾？聽說現在垃圾分類員工資還挺高的。
方慕予正想著，已經到了醫院，他被攙扶著坐到了大廳。
沒有王嬌牽橋搭線，張峰當然沒敢找他脾氣火爆的丈母娘，忙前忙後的排隊掛號，好半天才給方慕予安排了床位，六人病房全是奶奶，湊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剪紙，見到有新人進來，都放眼往這邊瞅。
張峰放好了東西，坐了沒一會就要走，“媽，我就請了一上午家，等會還要回公司，就先走了。”
方慕予趕緊把張淑儀也推過去，“老二你跟老四一起回去吧，正好你可以多跟老四了解一下他朋友那餐館是什麼樣的，做好準備，彆人家承了情讓你去麵試，結果你什麼都不會給搞砸了。”
“這有什麼不會的，服務員嗎，不就是端個盤子洗個碗？”張淑儀不以為意，“我在家天天乾這個！”
旁邊床的老奶奶聞言笑了，“大妹子啊，你這話可說的不對，現在服務員可難了，不僅要微笑服務，麵對奇葩的客人也不能甩臉子的，我去我兒子的餐館啊，看到小姑娘在洗手間，一邊洗被客人潑在身上的油漬一邊哭，出來了還要被經理罵，一不小心啊可就開除了，看著老可憐了。”
“不能吧，”張淑儀也道，“現在的小姑娘都嬌慣的很，受不了一點氣，我肯定不能這樣。”
方慕予做了個打止的手勢，“反正你現在上點心肯定沒錯，回去。”
“……哦。”張淑儀不情不願的起身跟張峰走了。
隔壁床的老奶奶目送人走了，才問方慕予，“那是你女兒啊？模樣倒是好看，會算賬嗎？會算賬的話還是當收銀好，輕鬆一點，彆當服務員吧，我有時候看她們小姑娘被罵的，真的挺傷自尊的。”
方慕予扯了扯嘴角，對著這位陌生的病友總算說了句心裡話，“她要是當的了收銀，我就不會這麼愁了。”
“哦？她是什麼學曆啊？”
“哪來的學曆，早就沒讀書了，怕是連小學的乘法公式口訣都不知道。”
方慕予想起另外兩個瞬間覺得頭都大了，胸悶氣短，手都抖了起來，恨不得直接中風偏癱，一了百了。
老奶奶這一聽也明白了，歎了口氣，緊接著又安慰她，“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姐姐啊，你都進病房了就彆管那麼多了，由她們去吧啊。”
她說著拿出一把紅紙，“欸老姐姐，窗花知道剪不？”
方慕予搖了搖頭，看她們幾剪刀剪出個大公雞也有些新奇，跟著湊過去看。
另一個人塞過來一把剪刀，“不難的，跟我學。”
方慕予跟著剪了剪，展開一看形狀是出來了，就是歪七扭八醜不拉幾的，他再看周圍人，都是熟手，什麼動物啊花啊人啊，都能剪，每人腳邊都有一個紙箱子，一眨眼就積了一堆。
方慕予忍不住問，“你們剪這麼多，是打算賣嗎？”
幾個奶奶都笑了，“這玩意兒能賣幾個錢？就剪著玩玩的，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