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才一個星期就打架，性質相當惡劣, 又恰好快放學了, 前來接人的兩位媽媽便被老師留了下來。
兩個小家夥被扔到牆角麵壁罰站, 方慕予腦袋靠在牆上, 回身看著龍灝的媽媽——穿著家居服，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柔, 也很年輕, 跟龍灝一點都不像。
最關鍵的是, 方慕予覺得她很麵熟，就是忍不住要看她, 明明媽媽就跟她並肩坐在一起, 他的目光卻落在那位許女士身上轉不開。
老師正在跟方媽媽說話, 許豔梅察覺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疑惑的回頭，就見角落裡方家的小孩額頭靠在牆上, 視線看向了這邊, 裡麵沒有焦距, 充滿了疑惑與糾結，像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
小孩思考的時候無意識的鼓起臉，微微厚實的劉海散亂，露出光潔的額頭, 比她家皮實的熊孩子可愛多了。
“唉，”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看向詢問望過來的兩人, 無奈的道，“肯定是我家那小子先惹的事……”
方媽媽趕緊擺了擺手，“先動手的是我們家小予，十分抱歉。”
兩個女人推來推去的道歉，沒一會話題就從孩子身上遷移到了化妝品，年輕的班主任也迫不及待的加入了這個話題。
龍灝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原本還能聽明白一些，話題一轉立刻就雲裡霧裡了，忍不住輕推了一下方慕予，將後者直接從思緒裡推了出來。
方慕予看著他小脾氣上來了，“乾嘛？”
龍灝臉上還掛著淚珠子，卻壓根不記得之前被揍的事，湊了過來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問，“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嗎？”
方慕予看著他馬上要掉進嘴裡的鼻涕，嫌棄的退了兩步，偏過頭去繼續發呆。
“你彆不理我啊，我問你話呢！”
龍灝又推了他一下，還是沒聽到回答，動作就大了，直接把人推的一踉蹌，反而不滿意的嚷嚷起來，“你乾嘛不說話啊，啞巴嗎？”
“……”方慕予猝不及防被推，擦著牆壁飛出去幾步，小孩子皮膚嫩，額頭立刻磨出一道小口子，沒有出血卻破了皮，疼的他抽了口氣，下意識就用手去碰。
掌心那一點被攥出的汗一沾上登時疼的他眼淚出來了。
意識到自己被“打”之後，方慕予“蹭”的跳了起來，攥著拳頭就撲了上去。
於是龍小灝小朋友，再次很沒出息的被揍哭了。
家家長和老師都被這突發的情況搞懵了，將兩孩子一拉開，這才注意到方慕予額頭上的傷口，都嚇了一跳。
許豔梅率先發難，擰著龍灝的耳朵就把他提了起來，語氣嚴肅道，“怎麼回事？老實交代！”
“我、我……”龍灝看了看對麵的“女生”，長的很可愛，額頭傷紅紅的一片。
儘管不是故意的，但他還是莫名心虛，話音弱了下去，“她、她打我！”
“你先推我的。”方慕予打斷他的話。
龍灝瞪大了眼睛很是不服，“是我問你話你先不回答的！”
“不回答你就推人，切。”方慕予衝他翻了個白眼，轉頭不理他了。
龍灝整張臉都漲通紅，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急得跳了起來。
“你、你——我爸爸說了，女孩子這麼凶，是嫁不出去的！”小男孩頂著一臉鼻涕眼淚，拽著自己媽媽的衣擺故作凶悍的呲牙咧嘴。
“……”方慕予突然看向他，眼神再次不善起來。
龍灝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還是堅持瞪著他，第三次大戰一觸即發。
當然沒有打起來。
雙方家長也不敢把這兩孩子再放一起，隨口商量了換座位的事情後，便把小孩帶走了。
回去的路上，方媽媽想要跟他講道理，她嘴皮子快說破了，小孩倒是乖巧的點頭，但那從嘴裡蹦出的“嗯嗯啊啊”怎麼聽怎麼敷衍。
她最後隻能歎了口氣，嘟囔了一句“小孩能懂什麼”就算是將此事揭過了。
方慕予鬆了口氣，在方媽媽的嘮叨停止後，心情指數上升了一點。
路過一家理發店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腳步，跑了進去坐在空著的椅子上。
理發師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抱他，“小妹妹你快下來，彆鬨啊。”
方慕予的臉立刻就鼓了起來，抬頭看見正好進來聽到這話後忍笑的媽媽，嚴肅的指著自己的鍋蓋頭，“我要剪掉！”
第二天到班裡，龍灝已經換了位置，新同桌是班裡最胖的女孩子，看到他手裡鑲著水晶的蝴蝶彆針眼睛一亮，“好漂亮！”
“那當然！”龍灝驕傲的哼了一聲，這是他昨天回家的路上，特意讓媽媽買的，想要給鍋蓋頭道歉的，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