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最後幾天, 網吧並沒有冷清下來，反而常常爆滿, 這大概就是假期最後的倔強吧。
由於老板還沒招到人，方慕予一直堅持到開學前一天才去辭了職, 老板將茶幾上的信封給他，然後拿了拖把去拖地。
方慕予點了點，發現數目不太對，有些驚愕，“老板, 這裡有五千，是不是把筱雯姐姐的給我了？”
“沒有，給你的，多出來的就當你的加班費。”老板拄著拖把對他笑，“好好讀書啊, 爭取考個好大學，彆像我家臭小子那樣……”
“我那樣？”小老板頂著雞窩頭從臥室探出頭來, 微微挑了挑眉。
大老板趕緊低頭拖地去了, 嘴裡小聲罵著“癟犢子”。
方慕予最後也沒有推遲, 非常認真的鞠了一躬, “謝謝老板。”
……
重高作為市裡最好的高中，無論是師資力量還是教學環境，都好的沒有話說，更讓方慕予驚訝的是，他居然獲得了學校的優困生資格, 學費全免，其他費用減半，這一下子，他手裡就多出了大幾千的零用。
方慕予沒有動用這部分，在開學沒多久，找了一份散打陪練的活。
那家散打館就開在學校對麵，學生還挺多的，各個年齡段的都有，剛開始方慕予作為一個初學者很辛苦，即便是隔著厚厚的軟墊，他的手也常常被震麻，酸軟的都抬不起來，卻還要留下來收拾道館。
這邊是一個大老板開的，雇的教練，所以不懂習武之人的苦累，偏偏又是個龜毛的人，晚上閉館前來巡視，如果發現地麵沒弄乾淨的話，真的會把人留到大半夜弄乾淨了再回去的。
跟方慕予一起來的早就被磋磨的辭職不乾了，有些都隻能待幾天，隻有他留了下來，身手也越加利索，有時候還會被教練喊過去做演示教給新人看。
重高的考試非常嚴酷，根據排名排定的班級位置，每個月調整一次，就連方慕予都得打起精神應付，而且老師們講課都非常快，尤其是理科這一塊，你可能彎腰撿了一支筆，抬頭就懵逼，完全不知道在講什麼了。
方慕予可以說，也是拚儘了全力，才保住了自己年級第一和優困生的位置名額。
高一結束前，那個散打館的老板因為股票被套牢，一夜破產，最終倒閉了，他也隻收到了一半工資，後來他才知道，還是那位心善的教練不忍心他一個學生，每天要讀書又要打工，結果一分錢都拿不到才拿自己的錢貼的。
期末考結束後，老師將方慕予叫進了辦公室，“慕予啊，你好像沒有提交奧賽班的申請吧，是不是弄丟了？我這邊找了半天沒有找到。”
方慕予眨了眨眼，有些愣神。
重高之所以能在市內這麼多重點高中脫穎而出，有一個很大的因素便是他的奧賽班，每年重高的奧賽班有一半能殺進省隊，然後每年都有進國家隊的，競賽的獎杯擺在陳列室，多的讓人嘖舌。
方慕予曾經做過一些奧賽題目，挺難的，已經超出了高中知識範圍，有些題跟腦經急轉彎一樣。
他倒是蠻喜歡這類題目，為此咬牙摳了一周的早餐錢，買了全套的《曆年奧賽真題集》，價值大幾百，最後還是動用了那存起來的幾千塊錢，差點沒心疼死。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沒有參加奧賽班的習慣。
重高的奧賽班是從高二分班後才開始的，除了跟其他班級一樣的課程之外，還有早上五點半開始為期一小時的自修時間，外加第三節晚自習，直接上到晚上十點半，等最後一次鈴響，跟高三的一起下課。
周末也是沒有假的，會進行集合培訓，暑假寒假都有夏令營，由於重高的地位擺在這邊，所以他們學生參加夏令營都是隻收一半的錢。
但是這對需要賺錢養家的方慕予來說十分不妙，本身他勤工儉學就是擠出來的時間，高中課業本來就繁重，家庭作業量都要花一個多小時才能做完，而一旦時間再度被壓榨，他就真的得喝西北風了。
這麼想著，他隻能萬分抱歉，“老師，我不想參加奧賽班。”
班主任正在打印報名表，一聽倒抽了口氣，不理解的看著他，“為什麼？”
他試圖說服他，“參加競賽高考是有加分項的，而且進入國賽的保送名額就算不是清北，那也是人大複旦這個級彆的，高考都不一定考得上的！就算你要出國，那也是用得上的。”
“方慕予同學，我知道你條件困難，所以你進了奧賽班以後，如果要參加夏令營冬令營，我們學校出，不要你一分錢，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老師看你是個人才，如果就放在高考班，你的才華不就這麼白白浪費掉了嗎？”
班主任說著，將打印好的報名表遞過來，“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老師不會害你的。”
方慕予看著老板真誠的表情，最後還是堅定的拒絕了。
回家的路上，方慕予拐去了網吧那邊，想要去看看老板要不要人，結果一過去發現，這家網吧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電玩城，裡裡外外都變了模樣，隻有牆上那張破舊的招聘廣告還七零八落的，好像還是一年前一樣。
但他湊近了看，發現上麵寫的是找飯店服務員。
方慕予皺了皺眉，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那個看不見的人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