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回京(2 / 2)

權戚之妻 長溝落月 6182 字 5個月前

但她沒想到這會是她和母親見的的最後一麵。

她的母親,對她那樣如珠似寶的母親,在她離開京城的兩個月之後竟然就得病身亡了。可恨她先前一些兒都不知道母親的病情,還幾次三番的來信懇求母親能促成她和李修源的親事。

縱然是這輩子她重活了一世,可那也是在她到了常州外

祖父家,母親已經死了一個月之後才重活過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始終都沒有能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麵。

沈沅想到這裡,隻覺得眼眶發熱,心尖上似是有一把尖銳的刀子一直在絞動一般,痛的她簡直都要透不過氣來。

她勉力的定了定神,然後翻過身子側躺著。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在這寂靜的夜裡就顯得尤為的清晰。

采薇剛剛才有些睡意,可立時又被驚醒了,

“姑娘,”她輕聲的叫著沈沅,“您睡了嗎?”

沈沅睜開雙眼對她笑了笑:“沒有。我口有些渴,你倒一杯水來我喝。”

采薇應了一聲,忙起身去旁邊小方桌上放著的保溫茶桶裡拿了紫砂提梁壺出來,倒了一杯水,雙手遞到了沈沅的跟前來:“姑娘,您喝水。”

沈沅起身坐了起來,右手接過了杯子,喝了兩口溫熱的水,又將杯子遞給了采薇:“明兒還要趕路,你也睡吧。”

船艙裡就亮著一盞燈,燭光朦朧,采薇可以看到沈沅好看的杏眼下麵有一圈淡淡的青色。麵色也有些蒼白,顯然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采薇心裡也明白,姑娘是不慣坐船的。而她們自從在常州碼頭上船之後就已經在船上待了十日了,姑娘自然不會覺得很舒服。

不過她原是那樣嬌氣的一個人,這十日中卻不曾聽到她抱怨過一句。也不曾見她遷怒於人,如以前那樣,心中不快就隨意的尋個由頭找下人們出氣。

姑娘這一年來的變化可真是大。

采薇心中感歎了一下,又忙伸了雙手來接杯子,輕聲的說道:“這幾日都順風,咱們的船走的快,明兒就該到山

東聊城了。等船過了聊城,算算路程,再有五日就該到京城了。”

沈沅點了點頭,躺回了床上去,闔上了雙眼。

但腦子裡紛紛亂亂的都是上輩子發生的那些事。一會兒是父親厲色痛罵她,我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一會兒是母親跪伏在地上痛哭著哀求父親不要送她去庵堂的場麵。一會兒是李修源眉眼中滿是厭惡的看著她,冷淡的說著,我從來就沒有歡喜過你。我歡喜的,從來就隻有一個蓁蓁。一會兒又是她得知弟弟和妹妹噩耗時的震驚,跪地痛哭。

這一夜夢多且沉,沈沅睡的很不好。天明她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昏沉沉的。

采薇給她披了一件雪青色的素緞披風,扶她到船頭透風。

臨近天明的時候她們的船已經到了聊城了。船家隔著門稟報了沈沅,說是床上的米糧菜蔬已用儘了,說不得今兒

船就隻能在這裡暫且停靠半日,他要遣兩個水手上岸采買些米糧菜蔬。

沈沅應允了。

她知道聊城這裡產的好鴨梨和焦棗,四喜鴨子也是天下聞名的,於是她就讓采薇叫了個粗使婆子過來,給了她一錠銀子,讓她下船去買一些鴨梨和焦棗,再買上幾隻四喜鴨子來。

婆子接了銀子,恭敬的退了下去。沈沅站在船頭,看著她踩著踏板下了船。

岸上倒沒有什麼人,些微栽了幾棵柳樹。不過現在已經是深秋的天氣了,那柳葉兒便也半青半黃,看著隻蔫蔫兒的,再無夏日的活潑了。倒有一棵大楓樹,經霜之後葉子赤紅如火。

沈沅在船頭站了一會,看到旁側有個用手帕子搭了頭的婦人搖著小船在那裡叫賣鮮菱蓮藕。她想著常嬤嬤是極喜吃這脆生生的菱角的,便讓采薇叫那婦人將小船搖近過來

,要買一些鮮菱角。

采薇應了,招手叫那婦人過來,彎腰同她說了要買菱角的事。那婦人極爽利的應了一聲,伸手就去拿放在腳邊的秤來秤菱角。

沈沅以往沒有見過秤,心中覺得稀奇,便也走近兩步過去看。

而這時她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喊:“船家,船家,請問你這船可是去京城的?”

沈沅就回過頭去看。隻見一個長隨模樣的人正站在岸邊同船家喊話,而他身旁的那株楓樹下則站了一個人。

那個人身上穿了一件青絹箭衣,相貌無疑是極俊挺的。但眉眼間卻是冷若冰霜,便連他頭頂那赤紅如火的楓葉都壓不住他渾身的那股子冷淡氣息。

沈沅大吃了一驚。

這個人她卻是認得的。

李修堯,李家的庶長子,她前世丈夫的兄長。後來一手扶持自己年幼的外甥登上帝位,成為了朝中權傾天下,炙手可熱的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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