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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戚之妻 長溝落月 11118 字 5個月前

讓她當麵沒麵子還是其次的,最重要的都已經過了申初了,父親也該散值回來了。到時見到了這樣的場麵,自然會叫了她們過去詢問。依著沈湘的那火爆脾性,可不會在父親麵前鬨騰開?到時薛姨娘和沈瀾坐

山觀虎鬥,懲治了她,她們兩個倒一點乾係都不擔。

她可是不會給沈瀾這樣的機會的,所以她轉身就走。而自然她走了,這出戲就沒有法子再唱下去,便也隻好偃旗息鼓。不過等沈瀾回去,看到她讓青竹送過去的東西,想必她心中又會遲疑。至少暫且就算沈瀾在背後再如何挑撥,那也都是挑撥不動的......

若都這樣了,沈湘還能輕易的被沈瀾給挑撥了,那這個妹妹,她往後是真的可以不必再管了。

好在等她回了漱玉院沒多少工夫,就見木蓮過來,說了沈湘讓她說的那番話。雖然沈湘並沒有道歉的意思,但能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很難得了。

不過沈沅這次的態度卻是冷淡的很,隻對著木蓮說:“我知道了。”旁的話便不肯再說一個字。

以往她實在是太遷就沈湘了,往後倒要冷淡一些才好。也要讓她碰幾次壁,曉得誰才是真心對她好的人。

*

正月一過,天氣就漸漸的暖和了起來。

這日常嬤嬤的女兒荷香進府來探望常嬤嬤和陳桑,又帶了一隻布口袋,親自送來給沈沅。布袋裡麵裝的是香椿,薺菜,馬蘭頭,野蒜,薺菜這些野菜。

“......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不過是讓大小姐嘗個鮮。大小姐可彆笑話。”

荷香的身上穿了一件鸚哥綠色的素麵薄夾襖,頭上戴了一支銀蓮瓣簪子,麵色紅潤,較沈沅剛回京來看

到她的那次相比,氣色好了許多。

沈沅讓青荷將布口袋接了過來,又客氣的謝過了荷香,請她坐。

荷香卻不肯坐,隻站著,語氣恭敬的同沈沅說著話:“去年冬天的雪下的好,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說是瑞雪,今年糧食的收成必定好。奴婢當家的早些時候已經讓人將莊子裡的地都犁過了兩遍,又細細的將去年一冬沃的肥都施到了地裡,隻等著過些日子播種了。且前些時候見水麵解了凍,他又買了許多魚苗,都放到了湖裡,其他的一些事項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不過山上的那些果樹和茶樹,想來是原先周管事並不知道該怎麼侍弄,年前我們接手過來的時候,就發現死了好多棵呢。”

周管事就是那時候薛姨娘讓接替陳管事管著沈沅母親田莊的人。

沈沅一直麵上帶笑的聽她說這些話,末了又對她點頭笑道:“陳管事幾代人都在為我外祖父家做事,母親的這處田莊也一直都是他在打理著,你又是在母親身邊伺候過的,最得母親看重信任,你們做事我是放心的。倒不必事事都同我說的這樣的詳細,你們大可以自己斟酌著辦。便是果樹和茶樹的事,讓陳管事拿了銀子再去買些來補種上,記在公賬上便可。”

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沈沅還是明白的。若要旁人替自己辦事,總要給旁人一些好處。

荷香聽了沈沅的話,心中就暗自的鬆了一口氣。

年前他們再次接手沈沅母親田莊的時候,那些果樹和茶樹雖然也死了一些,但卻並沒有現在的這麼多。總是去年冬天太冷了的緣故,倒凍死了好些兒。

可這樣的話怎麼好對沈沅明說呢?總擔心她會說他們夫妻兩個管理不善。若是她一個生氣,不再讓他們兩接著管莊子可怎麼好呢?

不做莊頭的時候,日子總是要艱難些的,而且還每日都要辛苦做活。而做了莊頭,清閒了許多不說,像她身上穿的這件夾襖,那可是杭絹的料子......

於是荷香忙笑道:“這莊子是夫人的產業,也就是大小姐您的產業。您就是奴婢的主子,莊子的事,怎麼能不對您細說呢?”

隨後又笑道:“瞧我這記性,這樣大的事倒都忘了。年前您遣人去對奴婢當家的說想要置辦些好地,讓他看看可有什麼合適的。這些日子他一直留心著這事呢。可巧了,咱們田莊旁邊就是詹事府吳詹事的莊子,有一大片的好地,果樹,茶樹,池塘這些都有,倒

有咱們家田莊兩倍兒大。裡麵還有一所造的極精致極清幽的院落,芭蕉海棠,太湖石堆的山子,什麼沒有?前兩年我還見過吳詹事帶了家裡人在裡麵遊玩呢。若論起這莊子,總要值個三千兩銀子的。不過這幾日聽得說吳詹事壞了事,就是貪墨,已經關在大牢裡了。衙門裡要他將這些年貪墨的銀子都悉數的交出來,不然就要抄家的。他家裡人急了,就要賣這處祖傳的田莊。不過吳詹事畢竟是壞了事,誰敢買他的田莊呢?也怕往後若他東山再起了,又要回這處莊子,到時還能收他的銀子不成?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這莊子的價錢就壓的極低,都沒有人敢買。奴婢當家的意思,就是讓奴婢來請示大小姐,吳詹事的這處莊子咱們買不買?若論價錢,實在是便宜。”

說起這個吳詹事,沈沅倒是耳聞過一二。

當今皇帝子嗣稀少,皇子更少。目今就隻有一個大皇子,是康妃所生,三歲的時候就被立為了皇太子。

這個吳詹事就是選出來輔導大皇子的人。上輩子她隱約聽聞,這個吳詹事倒是個清廉的人,為人又正直。總歸是得罪了宋皇後和永昌侯,所以找了個貪墨的罪名將他投入大牢了吧?後來聽得說就死在大牢裡了,家裡人隱姓埋名到外地討生活去了。哪裡還有什麼東山再起的機會呢?

沈沅想了想,就對荷香說道:“既如此,你回去就告訴陳管事,讓他同吳家的人議定個價錢出來,也不必壓的太低。誰還沒有遇到個難處的時候呢?到時說定了,就寫了合同,遣人來告訴我一聲,我這裡就兌銀子給你。”

荷香聽了,心中歡喜,忙笑道:“是。奴婢回去就對奴婢當家的說。”

隨後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子閒話,荷香就說天也晚了,莊子離著這裡遠,也該回去了。

沈沅也沒有虛留她,讓青荷拿了兩盒子糕點過來,同荷香笑道:“這是昨兒我弟弟從國子監放學回來,路過京城裡有名的糕點鋪子,吉慶齋給我買的糕點,你帶兩盒回去吃。”

過完正月沈泓就已經去國子監讀書了,過幾日才會回來一趟。

荷香推辭了一會兒,也就伸手接了,跪下去磕頭謝過了,沈沅讓青荷送了她出去。

等青荷送完荷香回來,就笑著同沈沅說道:“方才我看到那隻布口袋裡麵有香椿,還有野蒜。我以前在家的時候,每到春日,我娘就會摘了香椿和野蒜回來。香椿可以炒雞蛋吃,還可以裹了麵粉糊,在油鍋裡油炸著吃,甭提有多香了。野蒜也可以炒雞蛋的,又或是洗乾淨了,拌著豆腐一塊兒吃,極開胃的。”

采薇聽了,就打趣著她:“瞧你,說的口水都流了出來,還不快擦了呢。”

青荷不知道采薇這是在哄她,還真的抬手去擦嘴角。沈沅和青竹,豆蔻見了,都笑了起來。

等笑過了,沈沅就說道:“荷香帶來的這些野菜都是新鮮的,留不了許多時候。既是青荷想吃,你便將這布口袋裡的野菜都拿到廚房裡去,讓廚房的柳嫂子都洗淨了,做了菜來咱們吃。昨兒我去給父親請安的時候,聽著他說話的聲音嘶啞,問起來,他說喉嚨有些腫痛。我記得那個馬蘭頭清熱解毒,最治咽喉腫痛的,你讓她涼拌了,送給父親。”

想了想,沈沅又說道:“湘兒最喜吃餛飩的,那個薺菜,就讓廚房裡的人做了薺菜餡的餛飩,拿去給她罷。”

這些日子她總是冷著沈湘,就是想讓她自己多想一想。薛姨娘和沈瀾以往都捧著她,那是因為想要用她來傷母親的心。現在又想要用沈湘來傷她的心。但沈湘畢竟不小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十四歲了。她總要學著自己明辨是非,自己不可能管她一輩子的。

青荷答應著去了。

晚膳的菜果然都是用荷香帶過來的那些野菜做的,連湯都是用蓴菜做的蓴菜羹。

采薇正在向沈沅彙報著:“......廚房裡的柳嫂子做了涼拌馬蘭頭,放了小磨麻油,聞著極香的。是奴婢親自送到老爺那裡去的。老爺正在周姨娘那裡,要同她一起用晚膳。見到了這道涼拌馬蘭頭,老爺很高興,說您知道關心她。周姨娘也湊趣,在旁邊說大小姐您前兒送了她好些上等的布料子,還有各種

珍貴的補品,又親手做了個繡了萱草的香囊,昨兒特地的送去給她。老爺聽了,就越發的高興了。”

萱草又叫做宜男草,傳說懷孕的人佩戴在身邊,則生下來的就會是男孩子。至於周姨娘,她現在極得父親的寵愛,又懷有身孕,自然要對她好一些的。

采薇還在說著:“奴婢從周姨娘的院子出來的時候,就見著薛姨娘身邊的瑞香一臉焦急的去找老爺。奴婢就裝著同芸香說話的樣子,站在院子裡沒有走。槅扇門是開著的,奴婢就聽到瑞香在同老爺說話,說薛姨娘自半下午起就開始腹痛。原以為沒什麼,可現在卻痛的越發的狠了。她們著了慌,就過來請老爺。而老爺聽了,隨後也就跟著瑞香過去了。”

旁邊站著的徐媽媽聽了,就說道:“倒不曉得這個薛姨娘是真的腹痛呢,還是裝出來的,想借此重邀老爺的寵愛呢。”

沈沅微微的笑道:“論起來,現在薛姨娘的處境確實也艱難。父親雖然對她還算好,但到底不如以前,隻專寵她一個人了。後麵若父親再有新夫人進門,周姨娘生下了孩子,還有個知書,她還能怎麼樣呢?現在也要做出用腹中的孩子來做文章,想要留住父親心的事。”

徐媽媽笑道:“總是姑娘您將她所有的路都給堵住了,逼迫她不得不這樣做。”

“也不一定。薛姨娘慣是會裝柔弱的,做事也極有目的性,許是有什麼話要對父親說呢。”

說到這裡,她就起身下了炕:“她腹中畢竟懷著父親的孩子,現在又是我在管著家,不論她是真的腹痛,還是假的腹痛,於情於理,我總歸都要去看一看的。”

又吩咐采薇和青荷:“采薇,你去將另一隻繡著萱草的香囊拿過來。青荷,你去二門上叫個小廝,讓他騎了快馬,速去請一位大夫過來。”

想了一想,她又叫了青荷回來:“你對小廝說請明白,讓他去請後街上住著的那位劉大夫。”

采薇和青荷都應下了,然後各自分頭去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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