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哥歸來(2 / 2)

權戚之妻 長溝落月 10917 字 6個月前

“這是自然。”沈沅笑道,“再名貴的茶,那也比不上自家產的茶。我不但要帶些回去喝,還要送人呢。就勞煩你多多的替我備幾瓶。”

荷香忙應下了。

沈沅隻覺得看什麼都是好的,沈湘卻是興致寥寥的樣子。看不了一會兒,就對沈沅說乏了,要回去歇著。沈沅讓荷香叫了兩個婆子過來送她,又仔細的叮囑了木蓮和翠兒兩句,讓她們兩個好生的照顧沈湘,這才目送著她離開。

等沈湘走遠了,沈沅又看著采茶女們將炒好的茶葉用竹編的簸箕從鍋裡盛起倒到一旁乾淨的竹匾裡。立時就有人過來用手搓揉著這些大火炒過的茶葉。隨後就有碧綠的汁水被擰了出來,這才又攤開抖散了放在竹匾裡,等著明兒再用小火炒一遍。

沈沅微微彎腰,抓了一把竹匾裡的茶葉來看。茶葉還是溫的,能聞到悠悠的茶香和隱隱的鬆木香。

“上次我讓人過來說,讓你們查一查薛姨娘當初將我母親院裡的翠薇和紫薇,還有玉茗和玉簪她們都賣到了哪裡去,如何,可有什麼消息?”

自從回來聽徐媽媽說起母親當時病發的蹊蹺,而母親死後薛姨娘立時就將母親院裡的丫鬟都遣散了,沈沅就一直留了個心。隻是那時候她剛回來,苦於沒有人可托,所以便一直沒有動作。等隨後她將母親的莊子和鋪子都握在了手中,又掌著後院的中饋,她就讓人告訴了陳管事,俞慶和韓掌櫃,讓他們遣了可靠的人出去到處尋找當初被薛姨娘遣散走的那些母親院子裡的丫鬟。

隻要找了她們回來,哪怕隻能找回來一兩個,那總能問出一些事來的。

荷香聽問,麵上就現出了幾許愧色來:“回大小姐,自打您讓人來對奴婢和奴婢當家的說了這話之後,奴婢當家的立時就遣人出去找尋那些個丫鬟了。但您也知道,這一來畢竟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二來當初薛姨娘特地的吩咐了那些人牙子,將她們都賣給了外鄉

人,所以這會子實在是難找。到現在還是一個都沒有找到。奴婢實在是對不住您的托付。”

沈沅自然也知道難找,所以她也沒有說什麼,隻吩咐著:“旁的人倒罷了。那個叫玉茗的,加派人手去找。一定要找到。”

荷香忙應了下來:“奴婢待會兒回去就對奴婢當家的說。”

沈沅點了點頭,將手裡握著的茶葉抖散到了竹匾裡。

再看了一會,沈沅就帶著采薇和青荷要回去,荷香提著燈籠走在前麵,送她們回去。

推開屋門,就見外麵好大的月色。路旁的田間草叢中不時的又有蟲鳴聲傳來。

青荷聽了,心中就覺歡喜。轉頭對沈沅笑道:“姑娘,我家門前就是這樣大的一片田。等到了夏天夜裡才好玩呢。天熱,等太陽下山了就在院子地麵上撒了水,搬了竹榻在院子裡擺好。等吃過了晚飯,手裡拿著蒲扇,躺在竹榻上,就能看到天上一天的星子,亮晶晶的。還有螢火蟲兒,飛來飛去的。也有這樣的蟲和青蛙在叫。且是奇怪,若叫了的時候它們都一起叫起來,若停的時候就一起停,倒像是事先就約好了一般。”

采薇聽了也笑:“難為你這性子,竟能安安靜靜的躺在竹榻上聽著它們叫,沒想方設法的下去捉幾隻青蛙上來?我是不信的。”

“何必要下田去捉?采薇姐姐,我告訴你一個好法子。”說到這裡,青荷就越發的興致勃勃,眼睛都在發著亮一般,“你點了燈籠,提著,隻在田間的田埂

上走著,燈籠照著水裡。那青蛙看到這燈籠的光,就跟呆了一樣的一動不動。人捉它們也不曉得動。我有時就會用了這法子,叫了小夥伴一起去捉它們。捉回來就烤了吃,香著呐。”

采薇一臉嫌棄的表情:“青蛙你也吃?你這可真是。今晚你去挨著豆蔻睡,不要同我睡一張榻。”

青荷卻故意笑嘻嘻的往她身邊湊,隻嚇的采薇一直往旁邊躲。

沈沅麵上帶笑的看著她們兩個在旁邊鬨,隻覺得心中再安寧平和不過。但忽然她麵上的笑容慢慢的凝住了。

前麵就是莊子上的院落了,也是她和沈湘歇息的地方。荷香和陳管事的家離著這裡不遠。而就在陳管事家門口的空地上,沈沅看到陳管事正和一個人坐在小

竹椅上,兩個人隔著一張小方桌一麵喝酒,一麵在說話。

今晚月色大,照的各處亮如白晝。那個人雖然是背對著沈沅的,但沈沅也不知道為何,看到這道挺拔的背影,她下意識的就覺得這個人會是李修堯。

沈沅心中在想,這可真是作怪。怎麼看誰都像是李修堯呢?李修堯又如何會同陳管事坐在一起喝酒閒話?而且看著他們還很熟稔的樣子。一定是今兒她在桑園裡遇到了李修堯的緣故,所以心中多想了,見著誰就都以為是李修堯了。

這時陳管事也看到她,趕忙從小竹椅中起身站了起來。而那個人也起身從小竹椅中站了起來,又轉過了身來。

月色明亮,照見這人長眉星目,器宇不凡,豁然就

是李修堯無疑了。顯然他也看到了沈沅,不過他麵上且並沒有一絲半點驚訝的樣子,反倒是好整以暇的對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沈沅默然不語。

陳管事已經迎上來同她見禮。又引見著隨後走過來的李修堯:“這是我的一位小友,今日正好來這後山拜祭他的先母,順帶來看看我。”

沈沅是知道李修堯是個通房丫鬟生的事的。她後來在李家的時候也聽得說那個通房丫鬟是病死的,但沒想到竟然會葬在這莊子後麵的山上。

沈沅抬頭望了一眼後麵的山,月色之下,但見鬱鬱蔥蔥的一大片樹木,旁的什麼都看不清。不過這也就能夠解釋今兒李修堯為什麼會出現在桑園裡的事了。

不過很顯然李修堯並沒有告知陳管事他的真實身份,所以陳管事也隻知道李修堯姓李,旁的都不清楚。

沈沅和李修堯兩個人很有默契的並沒有讓陳管事和荷香知道他們兩個人早就相識的事,隻是彼此客套的見過了禮。隨後陳管事又笑著要邀沈沅到小方桌旁坐下:“大小姐,我這小友說他這兩日剛從山西回來,帶的兩壇那邊正宗的汾酒給我。我剛又切了一隻走了油的火腿,煮了一隻雞,油炸了一盤花生米,大小姐要不要一起來用一些?”

沈沅目光望了一眼小方桌,就見桌麵上琳琳朗朗的擺了幾隻碗盤,還放了一壇酒。且他們兩個喝酒都不是用酒杯,而是直接用的碗。

陳管事想必已是有些醉了,不僅是臉上,便連脖頸處都紅了。不過李修堯倒是麵色如常,絲毫看不出一絲醉意來。

倒是個酒量大的。

沈沅推辭:“不打擾你們二位說話了。小女先告退。”

說著,屈膝對著李修堯行了個禮,就要轉身離開。

陳管事還想再邀她坐下,荷香在一旁趕忙說道:“你可真是喝醉了,說的都是胡話了。還不趕緊的同李老弟喝酒去呢。等我送大小姐回去了,再過來給你們炒兩個下酒菜。”

荷香心裡是想著,沈沅是大家閨秀,今兒頭一次見一個外男,怎麼能同他坐在一張桌上呢?她家這口子這可真是喝多了酒,想必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些什麼話了。

等說完了陳管事,荷香就手中提著燈籠,送沈沅回了隔壁的小院。又同她歉意的笑:“大小姐,奴婢的那口子但凡醉了口中就胡唚的,您彆同他一般見識。”

沈沅淡淡的笑:“怎麼會?你不必多心,還是快些回去給陳管事他們炒兩個下酒菜才是正經。”

荷香聽了也笑了。同沈沅屈膝行了個禮之後,她就提著燈籠轉身回去了。

而沈沅轉身離開的時候,李修堯的目光不自覺的就看著她曼妙的背影。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對著他的時候總是很冷淡的。而且她的性子現在表麵看起來也很平和淡然。可是他還記得那個時候在寺廟的偏殿裡,他正因著自己生母的死去跪在佛前默默哭著的時候,她走了進來,叫他

小哥哥,還遞了她手裡的手帕子過來,笑容明媚飛揚。

那手帕子想必是她自己繡的,上麵的花樣繡的極醜,甚至都看不出來繡的到底是什麼花。

但是那個時候自己打落了他的手帕子,凶狠的喝叫著讓她滾的時候,她也沒有被嚇哭,隻是更加凶狠的回瞪著他,然後微揚著下巴,一臉倔強的說著:“滾就滾。你當我多喜歡叫你小哥哥,安慰你啊?呸!狗咬呂洞兵,不識好人心。”

說著,掉頭就氣呼呼的跑了。反倒讓他怔了一怔。

不過先前在桑園的時候,她倒是也那樣凶狠的瞪他,還那樣不客氣的同他說話。和那個時候倒是一個樣兒的。

李修堯想到這裡,不由的就微微的笑了起來。

這時又聽到陳管事帶了酒意的在笑著同他說道:“方才的那位姑娘,就是我這田莊的主人了。你也看到了,相貌生的可真是好,畫上的人兒一樣。性子也好,又溫和,又良善。家世也好,往後嫁的夫婿定然也會很好。”

李修堯皺起了一雙長眉。

聽到沈沅嫁的夫婿的這話,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忽然就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陳大哥,你喝醉了。”

李修堯麵上的神情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較剛剛冷了兩分。

陳管事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不過也反應過來在背後這樣說自己的主子不大好,便忙打了個哈哈,轉而同李修堯說起了旁的閒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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