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麵詢問(2 / 2)

權戚之妻 長溝落月 10828 字 5個月前

等回了李府他住的靜園時,天色已有三更了。但李修堯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隻坐在椅中,看著窗外夜色中的院子。

院子裡有一棵香樟樹,到春夏之交的時候會開黃綠色的小花,滿院子都是香樟的幽香。這會兒雖然已經是深秋了,但葉子依然是綠的。即便到了極冷的冬日,下著大雪,可香樟樹的葉子也依然青碧翠綠,種在庭院中實在是再好

也不過。

李修堯原本也很喜歡院子裡的這棵香樟樹,但這會兒再看著,卻覺得哪裡都沒有芭蕉好。

於是他就吩咐齊明:“明天你找人在院子裡種一株芭蕉。就種在這窗外,旁邊還要點綴上幾塊山石。”

沈沅臥房窗外的那株芭蕉旁邊就點綴了幾塊山石。而且他忽然就覺得,這樣深秋的夜晚,同她坐在一起聽著窗外的雨打芭蕉的聲音,心中真是再安寧平和不過。

齊明不明白李修堯為何忽然要在窗外種一株芭蕉,但他自然也不敢問,忙恭敬的應下了:“是。明兒一早就我叫人去辦這事。”

李修堯點了點頭,沒說話。又靜坐了一會兒,才起身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的時候,他聽著窗外細雨拍打著窗欞的聲音,心中想著,等窗外種了芭蕉,往後等沈沅嫁給他了,他就

可以同她一起聽雨打芭蕉的聲音了。

這樣想著,他心中就覺得漸漸的火熱了起來,一時越發的睡不著了,隻想著沈沅嫁給他之後的事。

至於她現在同王信瑞之間的婚約,李修堯心中冷冷的想著,隻要王信瑞死了,那沈沅和他之間的婚約自然也就作廢了。到時她如何還能嫁他?

*

次日空中依舊一直在下著蒙蒙的細雨。廣平伯晨起看著這個天色,就皺起了一雙濃密的眉,心中有些不高興。

今兒是他家給沈家下聘的日子,但偏生遇上了這樣的一個天氣。昨兒白天不還是日光和暖?怎麼晚上就下起了雨來,而且今兒還接著下。

前幾日請的媒人已經過來了,廣平伯又叫了小廝去請了本家的親房叔伯過來,又讓小廝扶了王信瑞過來,一起祭了天地祖先,然後又將昨兒晚上寫好的,供在祖先牌位供

桌上的王信瑞的庚帖拿了下來,放到了朱紅托盤裡,同那些聘禮一起放在了盒擔裡麵。

這時廚房裡已經上了酒菜來,廣平伯就請媒人在首位上坐了,又請了本家的親房叔伯坐了,這才開席喝酒吃飯。

娶親是件大事,也是件喜事。雖然現在外麵下著雨,但大家坐在桌上還是一起說笑。真是說不儘的觥籌交錯。

等吃畢飯,放過了炮仗,就由媒人在前,同幾位親房叔伯一起,押送著聘禮去沈家下聘。

而廣平伯府裡這才開始真正的忙碌了起來。

早上的酒席請的是媒人和幾位本家的人,但中午的酒席請的非但有親朋,還有好友。有許多還是廣平伯想要結交的人,特地的下了喜帖去請的。

因為下了雨,原本打算搭在前院敞廳院子裡的戲台子就要移到其他的地方去。又有賓客不時的拿著賀禮過來,廣平伯自然要過去親迎。又或是不時就有小廝過來說什麼事

出了差錯,需要他過去處理,隻將廣平伯忙的恨不能自己再分、身出一個自己來才好。

正忙亂著,又聽到大門口迎客的小廝飛快的跑了進來,說是李大都督過來了。

廣平伯愣了一下。

昨兒他是親自去過李府,想要請李修堯今兒過來吃喜酒的,但當時就被李修堯給冷淡的拒絕了,怎麼今兒他卻過來了?

來不及細想這其中的原由,廣平伯忙迎了過去。

李修堯已經帶著齊明進了大門,後麵還跟了兩個侍衛。

廣平伯雖然有爵位在身,但若論職位,他隻是五軍營裡的一個坐營官,但李修堯現在卻是都督府的大都督,管著京師三大營,所以他見著李修堯自然要行禮。

不過以往李修堯見著他的時候對他的態度都是淡淡的,

但今兒見他行禮,李修堯卻親手扶了他起來,還說著:“伯爺客氣了。”

廣平伯一時就很有些受寵若驚,忙要將李修堯讓到大敞廳裡麵去。

但李修堯卻不進去,隻說道:“我過來是有件事要對你說。敞廳裡人多,不方便。”

廣平伯聽了,心裡就打了一個突。

李修堯雖然是本朝自立朝以來最年輕的一位大都督,但他這個人智勇超群,而且尤其的會練兵。現在他手上有一支他親手練出來的玄甲兵,個個以一當十,作戰迅猛,甚得皇上看重,授權讓他獨領玄甲兵。

這樣的人,誰心中不忌憚?便是那些再看不上武人的文臣,可對著李修堯的時候也要心中掂量掂量。不然,說不定哪天得罪了他,就會被他給清算了。

廣平伯也是武將,自然比其他人更懂得兵權的重要性。

文臣隻靠一張嘴,再能舌燦蓮花又如何?關鍵時刻,一個小兵都能手起刀落的搞定一個最厲害的文臣。

而現在李修堯忽然過來,又忽然說有話要單獨同他說,到底是要說什麼話?

實在是李修堯一開始從山東聊城回京到五軍營裡任職把總的時候,廣平伯身為他的頂頭上級,對他的態度很冷淡,所以這段時間他才對李修堯分外的巴結。但心中總還是擔心李修堯心胸狹隘,會因為以前的事為難他,所以這時候聽李修堯說這話,他心中才會覺得忐忑不安。

他想了想,就說道:“那就請大都督到下官的書房中去。雖然今兒來的賓客多,但哪裡倒還清幽,正好說話。”

李修堯微微頷首,廣平伯便將李修堯讓到了自己在前院的外書房裡去。

他的書房裡雖然也有書架,書架上也放了幾本書,但他卻從來沒有翻開來看過。不過書房裡倒還收拾的乾淨。

廣平伯請李修堯在椅中落座,又忙吩咐丫鬟去奉茶。然後他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道大都督今日駕臨寒舍,是有什麼吩咐?”

李修堯開口讓他坐,廣平伯在他的對麵坐下了。然後就聽到李修堯在說道:“昨夜我想了想,伯爺這幾年打理五軍營中的事用心用力,頗有功勞。今日是令郎大喜的日子,倒不如我也送他一喜,湊個雙喜臨門,就算是我對伯爺你平日用心用力打理軍務的獎賞。”

頓了頓,就聽到他在說道:“就讓令郎暫且先進玄甲兵受訓一段日子吧。有了這個理由,往後我要提拔他,旁人也就沒有閒話了。”

廣平伯聽了,心中大喜。

他以往就一直發愁王信瑞沒有出息的事。以前他也不是沒有托人找門路,想給王信瑞找份差事做做。但這年頭隻認銀子不認人,稍微好一些的差事至少都要數千兩銀子往上,差一些的,他又不願意去鑽營。畢竟王信瑞到底說出去也是一個堂堂的廣平伯世子,若做一份低賤的差事,可

不是要平白的丟了他們整個廣平伯府的臉麵?而且低賤的差事活兒肯定又苦又累,王信瑞如何能受得了?往後想要升遷也難,倒還不如不做呢。因著這些個思量,所以這些年王信瑞才一直不上不下的,整日無所事事,最後竟然養成了現在的這幅德行。

但現在李修堯竟然主動的過來同他說讓王信瑞進玄甲兵受訓一段日子,而且往後還要提拔王信瑞。

要知道玄甲兵招收兵士是極嚴格的,若不達標,任憑你是皇親國戚,那都不讓進。而進了玄甲兵,受訓一段時間,入內可以做禦前侍衛,往後升職快速,出外可以抵抗外敵,論著軍功行賞,升職一樣的快速。

讓王信瑞進玄甲兵,這在以前廣平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當下他忙從椅中起身站起,對著李修堯行了一個禮:“多謝大都督厚愛,下官和小犬沒齒難忘。”

李修堯不說話,隻拿了手邊桌上的蓋碗,揭開碗蓋,垂著眼,慢慢的喝茶。

隨後廣平伯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大都督讓小犬進玄甲兵,不知道是要小犬什麼時候進軍營?您是知道的,因為誤會,小犬上次被您......,大夫說小犬還要靜養一段時日。”

“我這玄甲兵也就這一段日子在招募新兵士,若過了這段日子,再讓令郎進去,旁人背後必定會非議。”李修堯將手裡的蓋碗放在桌麵上,抬眼看他,眉目淡淡的,“若令郎想要進玄甲兵,便隻能這幾日就去軍營報到。若不想進,那剛才的話伯爺隻當我沒說。”

廣平伯聽了,忙道:“大人放心,這兩日小官就必定親自送小犬進玄甲兵軍營。”

進了玄甲兵軍營,就不得輕易見外人,而要日夜受訓。想想王信瑞單薄瘦弱的身子,李修堯唇角微微的彎了起來。

而且,若這樣還不行,現在西北那裡有流寇,皇上早說要發兵鎮壓,到時就可以讓王信瑞過去。

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若王信瑞出了什麼事,又能怪得了誰?到時即便他長姐是宮裡得寵的安嬪娘娘,那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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