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聽了,神色黯然。不過隨後她又安慰自己,他說會儘快回來,那他就一定會儘快回來。
她就叫采薇過來服侍她起床。
外麵的日頭已經很高了,都已經快要到用午膳的時候了
。沈沅洗漱好坐在鏡台前麵的繡墩上,采薇在給她梳發髻,她心中就在想著,怎麼最近她覺得自己很嗜睡呢?若說是晚上和李修堯親密的緣故,可前些日子李修堯晚間也是會和她親密的,但她也沒有像這些日子這樣的嗜睡過。
心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當即震驚的都快要坐不住了。
她怎麼忘了上輩子大皇子約莫就是在這個時候死於天花的呢?隨後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皇上也駕崩了。這樣大的事,昨兒晚上她怎麼就沒有提醒李修堯呢?不過當時她心中隻有離彆的傷感,又一直被李修堯纏著,所以壓根就沒有想起這件事來。而且便是想起了,又要怎麼同李修堯說呢?再說這輩子的許多事同上輩子也是不一樣的。譬如說這次山西地動,上輩子就沒有發生這件事。所以誰曉得後麵大皇子和皇上到底會不會出事呢?
她正想著這些事,就見青荷提了食盒進來。
是一架大漆竹雕描金三層食盒。揭開食盒蓋子,裡麵是一盤鱸魚膾,一盤拌火腿絲,一盤醋摟豆芽,一碗豆腐羹
,並著一碗熱騰騰的白粳米飯。
青荷將飯菜在桌上擺放好,就過來請沈沅用膳。
今兒起的這樣的晚,早膳倒是不用用了,直接用午膳了。不過沈沅仿似覺得也不是很餓,不是很想吃。而且也不知怎麼,夾了一筷子鱸魚膾到嘴邊,尚未吃,先聞到一股腥味,隻覺得胃裡麵翻江倒海一般,竟然是乾嘔了起來。
采薇和青荷都嚇了一大跳。采薇趕忙的上前來輕拍著沈沅的背,青荷則急忙去倒水。等倒了一杯溫水來,采薇接過,喂著沈沅喝了兩口,見她不再嘔吐了,才關切的問道:“夫人,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沈沅對著她擺了擺手,喘息了一會兒才說道:“那魚腥味極重,我聞著就要吐的。快拿下去。”
采薇聽了,忙吩咐青荷將那盤鱸魚膾收到了食盒裡麵去,又蓋上蓋子,然後又請沈沅繼續用飯。不過沈沅嘗了一筷子拌火腿絲,也說這道菜味道甚重,聞著就不舒服,叫快拿下去。最後她也隻吃了幾筷子醋摟豆芽,喝了小半碗
豆腐羹就不再吃了。
采薇忙扶著她從桌旁站起來,又扶著她在木榻上坐了,這才過來輕聲的吩咐青荷:“你將剩下的飯菜送回小廚房,再問一問張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夫人以往用膳的時候從來不這樣的,采薇心中就想著,必然是今兒張嫂沒有料理好這些飯菜。
青荷忙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將剩下的飯菜都收拾好了,提著食盒就出了屋。
等她到了小廚房,就聽到張嫂正在說小鸞:“我勸你還是踏實些罷,也不要眼高手低的。不過是個丫鬟罷了,還真將自己當成小姐了?這廚房裡的活是又臟又累,但小鳳小鳴她們怎麼就做了,偏生你就做不得?每次輪到你當值了,你不是這個找這個緣由不來就那個緣由不來,難不成我能生出四隻手來,一個人將這廚房裡的這許多事都做了不成?”
話未說完,就見青荷提著食盒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於是
張嫂忙麵上堆了笑容,說道:“青荷姑娘來了?我剛剛才蒸了一碟子茯苓糕,還熱乎著,你快過來嘗嘗。”
說著,就從旁邊的櫥櫃裡麵拿了一碟子雪白的茯苓糕出來。
張嫂是個會做人的,廚藝也好,平日經常會做些糕點給這院子裡麵的丫鬟吃,靜園裡麵的丫鬟都喜歡她。
青荷這會兒自然是沒有心情吃什麼茯苓糕的。她快步的走了過來,將食盒放在灶台上麵,問道:“張嫂,你今兒那條鱸魚和那條火腿是不是沒有洗乾淨?怎麼夫人剛剛說那道鱸魚膾和那道拌火腿絲腥味極重,她都沒有吃,隻聞了聞就吐了。”
張嫂聽了心中也是大驚,忙說道:“怎麼會?我知道夫人是個愛乾淨的人,哪次洗菜的時候我不都是要洗的乾乾淨淨的?就是那條鱸魚,我燒的時候還特地的放了生薑和黃酒去味的。便是那條火腿,前幾日夫人才剛吃過,那會兒不是還好好的,沒有吐?”
說著,就伸手揭開食盒的蓋子,拿了那道鱸魚膾和那道拌火腿絲到鼻子下麵聞了聞,詫異的說道:“我聞著可是一點味兒都沒有的。”
又遞給青荷聞。青荷聞了,確實是一絲腥味都沒有。
“可怎麼夫人說這兩道菜味道都極重,而且她還吐了呢?”青荷很不解。
張嫂想了想,忽然就一拍手,說道:“我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青荷忙問是怎麼一回事。就聽張嫂在笑道:“你們都是黃花大閨女,夫人這又是頭一次,哪裡知道呢?傻姑娘,這是大喜事啊。我問你,夫人這個月的月事有沒有來?”
青荷茫然:“應當沒有來的吧?但夫人月事一直都不準的。”
“這就對了。”張嫂笑道,“你還不快去叫小廝請個大夫來給夫人看看呢。我估摸著,夫人這多半是有喜了。”
青荷看著張嫂,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最後被張嫂一催促,她這才轉過身往門外飛奔而去。
而小鸞也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夫人竟然有喜了?有喜了自然是不能再伺候大公子的。但男人晚上又怎麼能沒有女人伺候呢?若是大公子還在,那她肯定是有機會的,但是偏生現在大公子出了遠門,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回來。倒是白白的錯失良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