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羨知話音未落,已經奔至桌前抄起盛著色子的瓷碗啪的一聲狠狠擲在地上,並氣憤地抬腳將色子踩得粉粹。
眾人都嚇了一跳。有兩個平素就畏懼岑羨知的差役都不約而同向後退了兩步。宋成壯起膽子想分辯幾句,結果岑羨知不容她多講,又是劈頭蓋臉好一通教訓。
天驕叉著手,微微揚起嘴角輕笑,“岑大人好猛的官威呀!”
岑羨知轉身怒視於她,“紀天驕,你在牢房重地竟公然開設賭局,還與差役們吃酒賭錢,依大秦律應重杖二十!”
“岑大人,幾位差大姐當值辛苦,我拿出幾兩銀子買些酒菜慰勞她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至於你說我們公然在牢房之內賭錢有何憑據?”天驕笑著指了指地上被岑羨知踩成粉末的色子,“岑大人身為京師總捕,一定知道捉賊拿贓的道理。要是岑大人能將這堆粉末複原,我一定甘心領受杖刑。不然的話,岑大人就是擺明了濫用私刑。我皮肉受苦不值一提,可隻怕傳出去會有損於您這位大理寺少卿兼京師總捕的名聲啊!”
“你!”望著天驕一副有恃無恐潑皮無賴的表情,岑羨知恨不得衝過去狠狠揍她一頓。
耿六姐發覺岑羨知額角青筋暴露,唯恐事態鬨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後天驕吃虧,於是湊過來打圓場兒,“好了好了,既然話說開了,可見方才是一場誤會。紀小姐原出自好心,而岑大人宰相肚裡能撐船,定然也不會跟姐妹們斤斤計較。對了,不知岑大人親自前來牢裡所為何事?”
耿六姐一邊問一邊給宋成使眼色。宋成會意,拉扯著天驕請她暫時先回牢房委屈一下。
天驕前腳剛邁進牢門,岑羨知朗聲道:“不用關她回去了!你們誰取一副刑具給她戴上,押她即刻過堂。”
“岑大人,這牢房到大堂統共也沒幾步路,紀小姐又不是鳥兒,您還怕她長翅膀飛了不成?依屬下看這刑具就……”畢竟吃了人家嘴短拿了人家手軟,耿六姐想替天驕討個情兒。
岑羨知冷笑,“太女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紀天驕一無官階二無功名,又是命案的凶嫌,豈有上堂受審不帶刑具之理?”說罷親自摘下牆上懸掛的鐵銬往桌子上一丟,便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耿六姐無奈地對天驕陪笑,“紀小姐,對不住,姐妹們也是身不由己。”
“我明白。”天驕一邊點頭一邊將雙手遞過去,“姐姐隻管銬,反正又不會少幾兩肉。”
於是耿六姐鎖了天驕,親自帶她上了大理寺正堂。
兩班衙役高呼威武,天驕舉目觀瞧,堂上端坐的官吏年齡在四十開外,皮膚白嫩,大腹便便。此人並非大理寺正卿裴汝霖,而是大理寺正四品問案堂官,姓左,單名一個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