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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疾不徐地走過,眨眼就到了分彆的時候了。
因為還有一堆手續要辦,池喬要提前走。
才剛過了六月的高考,林嘉棠又要將池喬送上飛機了。
送池喬走的時候,林家一家人都到了場。
林嘉棠原本還和賀青嫵打了電話,不過這位說要賴到開學再走的大小姐卻始終不接電話,她也隻能作罷。
分彆的場麵比林嘉棠預想的要平靜許多。
早年也是留學歸來的林爸爸麵含期待地拍了拍池喬的肩,讓她好好學習,有什麼困難可以去找他在那邊的朋友。
對於一些早就重複過的注意事項,池喬也是不厭其煩地點頭應下。
池媽媽站在一旁,表情有些尷尬,除了“一路順風”也說不出什麼話。
從春節之後,池媽媽在池喬眼裡就是個透明人,這時候池喬願意點頭向她告彆,已經讓池媽媽意外又有點欣慰了。
最後是林嘉棠,在此之前她都沒想到她和池喬道彆的時候會這麼——這麼平靜。
或許是前期的鋪墊已經做得夠多,她們對離彆這件事已經可以坦然麵對,仿佛她們早就已經知曉了這一刻的到來,看到了自己將要走上的道路。
總還會有再見麵的那天的。
林嘉棠與池喬對視一眼,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相似的表情,她們相視一笑,然後擁抱了彼此。
“再見。”
這就是在這一年裡,林嘉棠和池喬最後麵對麵說的話了。
……
跟池喬分開的第一個月裡,林嘉棠還很不習慣。
每天醒來之後,她都下意識地摸向身邊的位置,摸不到人又會裹著被子迷迷糊糊地跑到另一個房間。
另一個房間裡當然也是空蕩蕩沒有人的。
林嘉棠總是會在這間毫無人氣的屋子裡站上一會兒,然後才慢慢清醒過來,呆立一會兒,最後打著哈欠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枕頭邊的手機,回複池喬的消息。
等到第二個月的時候,林嘉棠已經能夠省略掉中間的那一步,直接打開手機給池喬發問候語了。
有時候隔著時差的間隙她們還能簡單聊上幾句。
暑假的三個多月裡,林嘉棠幾乎就泡在了琴房裡,唯一的出門記錄除了上課就是去見賀青嫵了。
賀青嫵原本也是要出國的,不過跟池喬不在一個國家,還讓她扼腕了許久。
在暑假結束之前,賀青嫵雖然對出國這件事不大有興趣,但也說不上多抵觸,或者說早就已經認命了。
林嘉棠仍然還不太喜歡跟彆人相處太長時間,但那畢竟是相交多年的賀青嫵,而且考慮到她很快也要走了,所以也就包容地隨她鬨了。
但即便是林嘉棠也萬萬沒有想到,賀青嫵會離家出走。
就在八月底的時候,賀青嫵出國的前夕,她留下一封信就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了,說要追求自己的夢想。
在此之前,賀青嫵表現出的形象都是很靠譜的,雖然有時候愛玩愛鬨,但總得來說也已經早早地開始準備將各種責任抗在肩上了。
而且直到離家出走之後的幾天,林嘉棠都還收到了賀青嫵發來的短消息,隻不過後者完全沒有提及離家出走的事。
所以在聽說賀青嫵離家出走之後,不止賀家人,就連林嘉棠都吃了一驚。
——原來以前熱愛惡作劇的時候還不是賀青嫵的叛逆期嗎?
不過賀青嫵的夢想到底是什麼?
難不成是惡作劇專家之類的神奇工作?
林嘉棠對此一頭霧水,自然也不知道賀青嫵到底去了哪裡。
不過在離家出走之後的幾個月裡,賀家人雖然沒能找到賀青嫵,卻總是能定期收到她的短信和照片,證明自己的安全沒有問題。
林嘉棠也時常能收到賀青嫵的短信,不過就是說說瑣碎的日常。
至於回家的事,自然是隻字不提。
把賀青嫵離家出走的事說給池喬聽的時候,隔著電話林嘉棠都聽到了她的笑聲。
“其實也完全不算意料之外的事吧。”池喬說,“那家夥不是一向喜歡熱鬨和驚嚇嗎,以前可能是憋狠了,才來了個大的吧。”
“是啊。”林嘉棠歎了口氣,在床上滾了一圈,將電話移到另一邊,“就是有些擔心她。”
“她不會有事的,對於社會上的事,她接觸的比我們還多,以她那個性子也不會讓自己吃虧,再不濟她也隨時可以回家。”池喬安慰道。
“……也是。”林嘉棠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賀青嫵可不是那種死要麵子的人,在外麵要真過不下去了,肯定第一時間主動滾回家。
何況她們日常也有聯係,說明安全沒什麼問題,也不需要擔心。
“……你最近是不是要開學了?”池喬將話題拉回原處,然而問了幾遍都沒有得到回應,隻得提高了音量叫她,“嘉棠——棠棠——”
“……嗯。”林嘉棠應了一聲。
“怎麼了?”池喬問。
“我在想……”林嘉棠頓了頓,將“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那句話咽了回去,又接道,“你們一個個都不在了,隻能打電話發信息,感覺有點奇妙……”
林嘉棠組織著語言,卻覺得那種感覺實在難以描述。
池喬跟著停頓了片刻,才緩聲問:“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