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不僅景文帝知道,這滿朝文武,天下百姓,也都是知道的。
也正因為如此,就算景文帝的心裡再怎麼忌憚著薑珩,想要將兵權收回,卻仍隻能徐徐圖之,而不能采取一些激烈的措施。
如今姚家這事,看起來隻是一件看著有些匪夷所思的小事,但長了腦子的人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隻怕都想要知道個究竟。
畢竟,這件事本就太過古怪了。
而朝臣們隻要往深處一想,又還有什麼想不出來的?
彆說是朝臣了,便是普通百姓,隻要平時對國事多關注一些,隻怕也都能想出其中的關結所在,到時候若是叫天下人都知曉了他對鎮國公薑珩如此忌憚,甚至忌憚到了讓一個七品官都覺得自己的兒子可以穩穩將國公府的姑娘娶到手的程度,那隻怕要亂起來。
軍中,百姓……
若是因為此事而出了什麼亂子,那就真的有可能動搖到景朝的根基了。
隻想到這裡,景文帝便有些頭疼。
原是想著,儘量用緩和的手段,一點點將鎮國公手中的兵權收回,哪裡能想到,就因為那麼一個姚謙,竟然就將這件事捅到了明處來了。
景文帝就算是再怎麼忌憚薑珩,被人這樣一捅出來,顧忌著天下人的目光,又哪裡還能做出什麼行動來?
便是原本再有什麼打算,如今也隻能暫緩了。
而這整件事裡,最叫景文帝覺得疑惑的,也就是那姚謙了。
如果這姚謙是景文帝的心腹,那他能看出來自己對薑珩的忌憚,那便也就罷了,偏偏這姚謙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中書舍人,平時做的也就是一些謄抄之類的事而已,景文帝甚至對這個人壓根兒就沒什麼印象,這樣一個人,又是如何揣摸出自己的想法的?
甚至,不僅揣摸到了,還縱容他的妻兒如此欺侮鎮國公的女兒?
景文帝對這件事極為費解,想到姚謙的時候難免也就多揣測了一會兒,沒等他再安撫薑珩呢,就聽到薑珩又說話了。
薑珩雙目中有著悲憤之意,“聖上,臣身為景朝臣子,保家衛國實屬本分,實不敢居功,臣也不是那等眷念權勢之人,若是聖上心裡有更合適鎮守邊關的人選,隻需要知會一聲,臣立刻就能卸甲歸田,然後帶著妻兒走得遠遠的,再礙不著那些人的眼,但無論如何,臣也不容許有人欺侮臣的妻兒,大丈夫身而為人,若是連妻兒都護不住,那又有何顏麵活在這世間?”
“若陛下還不放心,臣現在就可將虎符交還,遠離京城!”
因為心中的激憤,薑珩一時沒能壓下聲音,外麵等候的宮人與侍衛,也都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
一眾宮人侍衛不由得麵麵相覷。
不過,在宮裡當差久了,眾人早已經摸索出了生存之道,這頭一點就是不該聽的不要聽,就算是聽到了,也隻當作是沒聽到。
所以,一時間,宮人侍衛們都微微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隻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塊沒有知覺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