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少爺在柔軟雪白的昂貴地毯上支了個小茶幾,頗有興趣地磨咖啡豆——隻磨了幾下,就嫌手疼,剩下全都交給顧江闊。
顧保鏢有的是力氣,把精細的研磨器也磨出石磨的架勢。
看得薑粟心裡直呼大材小用,恨不得給他一台貨真價實的石磨,再舀上十斤黃豆,瞧他那身腱子肉,保準比騾子磨得還好。
然而薑粟隻敢在心裡想想,萬萬不敢真把吐槽說出口,不然他那護犢子的哥,肯定會扣他生活費。
況且他們正在說正事,也不該走神。
薑糯:“所以,你的想法是什麼?——彆摳了,那塊地毯合人民幣6萬多。”
薑粟撇撇嘴,停止了摳地毯:“反正我不想跟她說話,她提什麼要求我都不同意。”
“哎。”薑糯歎口氣,如今薑粟還是太小,小孩子脾氣,饒是他擺事實講道理,說明留住股權的利害關係,薑粟還是聽不懂,隻知道跟勞美琴置氣。
薑大少爺於是又通俗易懂地解釋了一遍:“如果股權永遠不變現,就意味著,名義上是你的,但實際上還是由我控股——當然我也不會變現——你一輩子隻能拿分紅,相當於一輩子從我這兒拿零花錢。”
這也是為什麼勞美琴那麼想把股權變現,說白了,是她不相信薑糯。
“那你會克扣我的零花錢嗎?”薑粟忽然問。
“……”薑糯謹慎地說,“你成年之後不會,但現在得看你表現。”
“哦。”薑粟很失望似的,但emo了一會兒,就又說,“那你答應我不要克扣太多。”
薑糯:“?”
薑糯試探地問:“你是說?”
薑粟矜持地說:“我回學校就把監護人的聯係方式改成你的。”
“!”
這是答應跟薑糯站在統一戰線了。
其實改不改監護人不過是個形式,畢竟老薑還活著,重要的是薑粟的態度,尤其薑糯把事情利害揉碎了講給他聽之後,薑粟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這讓薑糯心中暢快。
然後,薑大少爺愉快地吩咐顧江闊:“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我,今天本總裁高興,親自給你們做手衝咖啡。”
顧江闊便乖乖把剛磨好的espresso交出去,然後大型犬似的守在身邊,等著薑糯分配下一個體力活兒,薑少爺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你休息一會兒,等著喝就行了,像薑粟一樣,玩會兒手機。”
因為談股權的事,薑粟暫時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學習,剛談完就抓.住機會爭分奪秒地玩遊戲,聞言抬了抬眼皮說,“對啊顧大哥,你手機閃了半天,肯定好多未讀消息。”
顧江闊這才注意到,果不其然未讀已經99。
“是班群消息,忘了調免打擾。”顧江闊說。
“喔,班群啊?”薑糯一心二用地問,“有什麼事嗎?成績出來了?”
顧江闊便從頭開始翻,然後發現,並不是成績,而是一件大八卦。
“真的打起來了!是親父子!是大四學長,叫做王軒慧,跟親爹在學校打起來,保安都差點沒拉住。”
“刺激!帖子裡隻有圖片,誰有視頻連接發一下?謝謝!”
“誰知道為什麼打架?你要是說這個我可不困了.jpg。”
“不管因為什麼都不能對親爸爸大打出手吧,這個王軒慧學長人品有點問題。”
“他爸爸也不是什麼好人,專門挑刺激他的話說,換做是誰都受不了,我倒是挺同情他的,在那樣的環境裡長大,應該是忍無可忍了吧。”
“教務處老師、班主任、輔導員,挨個找他談話,反正挺慘的,那會兒正好下課人多,鬨這麼大,還在校門口,影響多惡劣,要是因為這件事拿不到畢業證,那可完蛋了。”
“他已經完蛋了,現在誰不知道?王軒慧學長一戰成名,算社會性死亡吧,換做是我,我可能都不敢來上學了。”
“……”
.
“所以是什麼事?”薑糯問。
顧江闊搖搖頭,“沒什麼。”他看到表哥淪為所有人議論的對象,並不覺得有多開心。
當然,也不至於到想為他打抱不平的地步——他和王軒慧從小到大都沒怎麼一起玩過,基本沒什麼感情。
他隻是討厭王衛國而已,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王軒慧因此覺醒,從此和他那個差勁的父親決裂,讓王衛國也嘗嘗明明有親人在、卻孤立無援的感覺。
顧江闊繼續翻聊天記錄,說:“成績周一出。”
薑糯來了興趣:“這麼快?”
“其實周五卷子就已經批改完了,”顧江闊,“周一肯定能錄入校園網。”
“效率真不錯。”薑少爺滿意道,“江闊,盯著點,有成績第一時間通知我。”
一旁玩手機的薑粟終於忍不住吐槽的欲望:“這就是學霸的世界嗎?怎麼出成績你這麼開心?”這也太殘暴了吧!他都是恨不得考完試永遠不要出成績!
然後就聽他親.哥又給出更讓他費解的回答:“成績是一方麵,重要的是,可能會有人舉報我,我在期待這個。”
薑粟:“???”
學霸的世界太扭曲了,他不想去理解了!
而薑糯顯然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而是忽然注意到顧江闊額頭上的傷疤,血痂已經掉了,變成一條細長的疤痕,稍稍割裂了粗.長的眉毛,顯得整個人更凶了。
薑糯皺眉:“你的傷疤怎麼有點增生?那個藥膏塗了嗎?”
顧江闊摸了摸眉骨上的疤,麵不改色地撒謊:“塗了。”
其實沒有,他想留著這條疤,這是他第一次保護小糯的紀念,而且,若是長長久久地留著,小糯每次看到自己,都會想起自己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