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薑糯:“!!!”
薑糯立即裝醉,按著太陽穴:“啊,嗯,頭好疼,我怎麼睡在這兒?”
肯定沒人告訴薑總他的演技很浮誇,不過顧江闊還是配合地說:“……你昨晚喝多了,有點撒酒瘋,現在怎麼樣,頭疼不疼?”
薑糯趕緊順著台階下:“我撒酒瘋了是麼,真對不住,難怪頭有點疼,沒關係,幾點了?我得走了,上午還有事。”
然而薑總還沒溜下床,人就被顧江闊按住,一雙大手不由分說地覆在他太陽穴上,揉按起來,“現在好點了嗎?”
彆說,他指腹上一層薄繭,輕輕刮在皮膚上,還怪舒服的。
可薑糯一動不敢動,筆直筆直地僵坐著,心虛地問:“那個,昨晚我撒酒瘋都乾什麼了?”
現在回憶起來,昨晚乾的那點缺德事兒——又是要求同床、又摸人家眉骨的——怎麼都像勾引!他真的沒臉麵對自家保鏢了。
可顧江闊態度一切如常:“沒乾什麼,就是一直喊冷,可能因為你對酒精比較敏感,毛細血管擴張,就容易失溫,有的人就是這樣,很正常。我從前在工地乾活的時候,認識一個大哥,四十多歲的糙漢子,喝了酒也是冷得打顫,得讓工友們給捂手,你這不算什麼。”
“真的?”薑糯果然被勾起興趣。
連四十多歲的工地大哥都這樣,那他……好像也不算丟人?
顧江闊給他按太陽穴的動作沒停,“當然是真的,喝多了讓人給暖身子不是很正常的事麼,如果,以後應酬過後,再這樣難受,你儘管找我。”
薑糯被說得有點心動,現在想起昨晚睡得那一覺,還是覺得很暖和很舒服。但這樣真的合適嗎?
“彆人不知道,”顧江闊說,“反正我是不會笑話你的,也不會說出去。”
……媽的更心動了!
不過薑總說話做事總是習慣地留一線,矜持地說:“再說吧。”
顧江闊知道這就是答應了,在薑總看不見的高度,放肆地無聲地笑起來。罷了,他想開了,何必一味地壓抑自己,能離他近一些,就儘量近一些,就像困於沙漠中的旅人,守著甘泉醴醪而不能碰,這太痛苦,他實在控製不住想給自己一點甜頭。
至於會不會失控……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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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生活仍舊平靜而充實,顧江闊每天定時晨跑,幾乎不參加沒必要的娛樂活動,把所有業餘時間都拿來預習和背書,還看了不少課業以外的專業書,以便為兼職舊城區改建項目的項目經理做準備。
所謂‘舊城區’便是顧江闊姥姥拆遷的那套房子的所在地,目前拆遷已經基本結束,接下來就是薑氏集團旗下的房地產公司負責開發。
而薑總親自認命顧江闊作為項目經理之一,參與這塊地的開發改建。
期間,顧江闊已經帶著姥姥去有關部門簽了字,又專門給老太太辦了一張銀.行.卡,順利領取了拆遷款。
一切都按部就班,易如拾芥。
就因為太過平順,顧江闊反而覺得心裡吊著一塊石頭,遲遲無法落地,直到這一天,他收到一張法院傳票。
這不是顧江闊第一次見這玩意,從前那個叫李清的混混,去薑氏集團總部鬨事的時候,他就曾見過真的傳票,所以現在一眼便認出來手裡這張是個贗品。
紅章是假的,格式倒是對的,傳喚事由隻寫了“開庭審理”四個字,案由也是簡單一句話:“房屋繼承糾紛”。
但這些就足夠了,顧江闊幾乎不用詢問,就判斷出,這是王衛國在威脅他。
原來他真要走法律程序嗎?顧江闊心裡甚至生出一種‘果然來了’的感覺,那柄懸在頭頂多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落下,反而讓他感到一陣踏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不了就和他法庭上見,顧江闊當然不想失去這筆‘巨額’拆遷款,可從繼承法的規定上講,這一場自己大概率是要敗訴的。
可王衛國為什麼要再次威脅自己,而不是直接告自己呢?難不成他忽然顧念起親情,不願意把事情做得太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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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顧江闊很快便沒時間思考這些問題——比開庭更早的是開工。
早已搬空的舊城區,四周全都圍上尺寸標準的藍色鐵皮圍擋,寫著“薑氏房地產公司”的logo。
算上周末,顧江闊每周基本有三天的時間都泡在工地,戴著管理人員才能戴的紅色安全帽,巡視、處理現場,因為上學而剛養白一點的皮膚再次淪陷。
顧江闊不怕吃苦,但在工地上忙起來,已經一連兩個星期沒見到薑糯,心情便一直有些低落。
“顧經理,抽支煙?”工頭點頭哈腰地給他遞煙。
跟現場是很累的,抽一支煙的確有助於解乏,但顧江闊還是沒接——薑糯不喜歡煙味——他搖搖頭,問:“有事?”
工頭訕訕的收回煙,笑道:“有件小事,我不敢做主,跟您彙報一下,是這樣,我有一哥們兒,家就住這裡,這兩天在家大掃除,發現丟了一樣挺重要的東西,想著也許是搬家的時候忘了拿,落在老房子裡,所以想來找找,可是現在圍擋全封上了,按著規定外人都不能進。”
顧江闊在工地乾過,也大概知道工頭和甲方、監理等等幾方之間的關係,關係處好了,合作會更有裨益,所以無傷大雅的小忙,他自然願意幫,“可以,讓他進來吧,彆忘了找頂安全帽給你朋友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