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隨著顧江闊抬手的動作,丁憑舟很眼尖地看到他黑西裝裡一抹白色,心念電轉,冒出個大膽的猜測,瞬間生出怒火,又想到這大高個隔三差五阻攔自己接近小糯,愈發怨憤,反手推回去,嘴上也冷笑:“不客氣,我和你們老板還有話說。”
顧江闊哪裡肯讓他?也暗暗使勁,“有什麼話,等薑總忙完了再說,希望你能體諒。”
顧江闊的手臂粗悍結實,繃緊了鋼鐵一般堅硬有力,丁憑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隻是顧江闊礙於場合,沒有進攻,隻是防守,導致丁憑舟久攻不下,陷入僵持。
倆人之間敵對的氣場太難以忽視,以至於周圍的人隻要不瞎,都能看出不對勁,丁燕生也皺起眉,看向薑糯,而薑糯這個主人家,反而什麼也沒注意到似的,臉上維持著一如既往的悲傷。
“……”丁燕生無聲地歎口氣,低聲嗬斥丁憑舟,“人家不願意便罷了,在這兒丟什麼人?還不快走!”
丁憑舟其實不想罷休,可力氣抵不過顧江闊,父親又聲嚴厲色地發了話,隻得憋著氣收回力道,惡狠狠瞪了顧江闊一眼,跟著丁燕生離開,丁家大哥目睹這一切,露出不加掩飾的鄙夷,嫌自家弟弟丟人似的,加快了腳步。
終於送走了人,薑糯卻不放心,低聲對顧江闊耳語,“跟過去看看。”他不想看到丁憑舟那混蛋鬨出什麼動靜,擾亂了老薑的告彆儀式。
他希望能體體麵麵,風風光光地送父親最後一程,容不得半點差錯。
顧江闊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顧江闊今天依舊是標準的保鏢打扮,耳朵上掛著透明螺旋的戰術耳機,黑西裝將身材襯得寬肩窄腰,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雄獅,預備著隨時出手,解決膽敢在薑糯地盤惹麻煩的家夥。
他沒跟丁憑舟正麵交鋒,隻是隱在暗處,默默觀察,若姓丁的能識相,老老實實離開,便用不上他。
可姓丁的果然很不識相,丁燕生和丁家大哥都已經出了門,他卻獨自折返回來,且直奔顧江闊。
“……”
他毫不客氣地去掀顧江闊的西裝,但沒得逞,被顧江闊反手擰住。
“你們薑家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放手!”丁憑舟被弄疼了,陡然提高嗓門,惹得後廳稀稀落落的吊唁賓客們齊刷刷望過來。
顧江闊自然不想讓他借題發揮,讓人誤以為薑糯的手下沒規矩,於是鬆開了手。
丁憑舟得意地環視一圈,見眾人的視線還沒散開,便沒急著發作,貼著顧江闊的耳朵低聲說,“你瞧,空有一身力氣有什麼用?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保鏢,放在古代就叫‘下人’,還不是不敢碰我?”
說著,又大搖大擺地去掀顧江闊的西裝,果不其然是一條白色的腰帶,丁憑舟臉色沉下去,“啪”一下將掀起的衣擺甩回去,惡狠狠道:“這是他讓你穿的?還是你自作主張?”
顧江闊沒回答,隻不卑不亢地說:“丁先生,這是我們家老爺子的告彆儀式,作為客人,請你自重。”
“你們家?”丁憑舟怒極反笑,“你以為給他當幾天跟班,就能和他成為‘我們’?永遠不可能!顧江闊我告訴你,你和小糯天差地彆,他是金尊玉貴的大少爺,而你,你是貧民窟裡鑽出來的小混混,渾身散發著窮酸氣,窮山惡水出刁民,你算算,你從他身上刮走多少錢了?你這種人我見的多了,見小糯單純漂亮又有錢,就不擇手段地接近他,想色利雙收!呸!”
最後一口直接啐在顧江闊臉上。
顧江闊一雙拳頭驟然攥緊,蹦出條條青筋!
丁憑舟卻愈發囂張:“這麼多人,你不敢打我。”
“你瞧,這就是你和我的區彆,說到底你是個下人,有多少事是因為沒底氣沒背景不敢做的?就算你騙得小糯一時,也騙不了他一世,他早晚會明白,一個空有一對拳頭的傻大個有用,還是手握巨額資本的企業繼承人更有用。”
“你從一開始就輸了,姓顧的,收起你的妄念吧,悄悄把家屬才能戴的白腰帶係上有什麼用?若真想做我的競爭對手,下輩子投個好胎。”
丁憑舟痛快地羞辱完,嗤笑一聲,轉身就走。
“等等。”顧江闊卻叫住他。
“怎麼?”丁憑舟挑釁地看著他,“想動手?”
顧江闊終究死死忍住,忍到拳頭青筋崩起,也沒在老薑總的葬禮上動手,隻克製地低聲說:“他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是。”